常玉言上前行了礼,紧张道:“小子拜见圣上。”“不用多礼了,”圣上放下手头的活,亲自搀扶起常玉言的双臂,“上次见你你就拘谨得很,今日朕将你叫来是为赏雪,不必如此紧张。”顾元白甫一握上了常玉言的手臂,就感觉到了他衣服下紧绷起来的皮肤,哑然失笑道:“朕当真那么可怕吗?”常玉言面上一热,悄悄抬眼去看。顾元白已经笑着带他继续往前走去,侍卫们跟在五步远之后,宫女们接过了罐子,继续在梅花下收集着春雪。平日里,顾元白不会去穿龙袍,他穿的均是常服,常服边角低调的绣着暗纹,在行走间好似有游龙攀附。落在身后的青丝上夹杂着几瓣沾雪的梅花,常玉言看到了,多看了好几眼,却不好意思出声提醒。待逛完了宫中雪景,常玉言被圣上留下来用了晚膳。晚膳结束之后,眼见着就要走了,常玉言鼓起胆子,从袖中掏出了那本诗集,饶是此刻,他也不由感叹自己的脸皮之厚,“圣上,这是小子近日整理出来的诗集,取了以往尚且入得了眼的诗作,还有自上次游园回来后的所得,若是圣上不嫌弃,小的想要将此献给圣上。”薄薄的一本诗集,这应当还是原稿,上面还有皱起来的小折。顾元白也对这个有舆论人才潜质的人才新诗有兴趣极了,如果是佳作,那么他相信,绝对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先前的皮手套已经在饭前摘掉,顾元白笑着翻了一下诗集,随意看了两眼,笑意加深。相比于他之前写的十三首讽刺权贵的诗,这次的作品倒是迎合他这个统治者的品味了。顾元白将诗集递给田福生收好,忽而想起什么,促狭一笑,“玉言同薛将军家的大公子应当是好友?”常玉言不明所以,谨慎点了点头:“是。”顾元白缓缓道:“几日前,朕听闻薛九遥双膝受了伤,此事玉言可知道?”九遥是薛远的字。常玉言一愣,什么?瞧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顾元白眉头一挑,悠悠笑道:“等玉言出了宫,不如去薛府瞧上一瞧。再替朕同薛将军和薛九遥说上一句话,若是他们需要,朕可派宫中御医前去薛府为其诊治。”圣上慢条斯理:“毕竟是朕的爱卿之子,未来的大恒将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大恒的损失了。”作者有话要说:薛远:谢邀,人在家中坐,情敌天上来。薛府。薛远躺在床上,听着听着就没忍住笑,“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常玉言眉头微蹙,“要称呼圣上。”薛远膝盖上裹着药布,隐隐泛着血色,但他的面上却好似无感,随手指着自己的伤口,似笑非笑道:“这伤就是圣上罚的。”“这不可能,”常玉言下意识反驳,又皱了皱眉想了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薛远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圣上今日将你招到宫中做了什么?”常玉言闻言,不自觉绷紧了皮肤,面上有些发热,“圣上招我入宫中陪侍,自然是为了让我陪同赏雪。”“赏雪?”薛远双手撑在榻面,双臂猛得有力,肌肉绷起,托着自己直接坐了起来,他指尖敲着大腿,若有所思,“能看上你什么呢?”在薛远眼里,这个皇帝怎么也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样子,连他这匹疯狗也敢招惹,惹了他就罢了,至少就如同小皇帝说的那样,他有帅才之风。但奇怪,常玉言有什么呢?一个读书人,一股子腐酸味,常玉言能有什么用?但就是这么没用的读书人,皇帝还招他赏了雪。薛远这个未来将才,皇帝倒是眼也不眨地罚了他满膝盖的血。常玉言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皮笑肉不笑,“薛远,你这是什么意思?”薛远慢条斯理道:“你能有个屁用?”常玉言气得瞪人,“我不说是名扬天下了,最起码也是小有名声,立冠那日前来为我道贺的人多到甚至惊动了官府。而我一向有才,等殿试结束,你等着我拿个状元来吧!”说完,他“蹭”地起身,怒而甩袖离开。薛远摸着下巴,等常玉言彻底见不到影了之后,才嗤笑一声,“状元?”那小皇帝要个假文人做的状元有什么用?薛远双腿离开床,笔直站在了地上,他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了窗前。膝盖上的白布渗出了星星点点的鲜血,这样疼痛的滋味对于薛远来说很是新奇。打小在军营里混着长大的薛远知道拳头硬,兵马强才代表一切。薛府三代忠良,听起来挺好,其实都是要命的名声,他扔个酒瓶,也没想砸皇帝,看他过去了才下手,也只是想看看皇帝对薛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