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给了薛远殿前都虞侯的官职。殿前都虞候,禁军中的高级军官,为统兵官之一,官职为从五品。如果算上薛远以前的军功,现在怎么也得给封一个正四品以上的武官官职,兼带赐爵。但薛将军将薛远的军功给压了下去,顾元白就在现在可能的官职当中,给了薛远一个尽量高些的官职。将军府喜气洋洋,包括一直压着薛远的薛将军,也不禁露出了几分喜色。尽管他一直在压薛远,但如今自己的儿子得到了来自圣上的封赏,这还是让他引以为傲。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半日功夫就能剿了三座山头的!就是可惜,有了官职之后武举就参加不了了。薛府热热闹闹的时候,常玉言就在这时上门了。他见着薛远就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圈,随后笑眯眯道:“出去走走?”薛远跟他一起走出了薛府,常玉言半路就忍不住了,同他寻了处酒楼,包了雅间,等没人了就问道:“薛九遥,你怎么去剿匪了?”今日正值休沐日,薛远摸着酒杯,神情有些漫不经心:“怎么,老子还不能剿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有为圣上做事的一天,”常玉言笑着道,“听闻上次圣上还派你来翰林院给褚卫和孔奕林送了圣上所赏的砚台,你怎么都不过来同我说说话?”薛远不耐烦,“都是男人,有什么话可说的?”常玉言好笑:“那你成日待在圣上面前,岂不是就成了锯嘴葫芦了?”薛远嗤笑,在圣上面前能跟在你面前一样吗?说到圣上,常玉言便默默应了一杯酒,然后叹了气道:“薛九遥,就你这个狗脾气,都还能走了大运。实话实说,就连我这个翰林院编修都未曾到圣上面前侍过讲,而你,真是天天都能对着圣上。”薛远也笑了,眯起了眼睛,“常玉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常玉言苦笑,“羡慕你能日日面圣罢了。”薛远喝了口酒,爽得不行,心道老子何止面圣,老子连圣上大腿都摸过,但这有什么用?老子又不喜欢男人。羡慕个屁,他那么弱,薛远这狗脾气连对他疯都疯不起来。骑个马都能磨破皮,摸个手都能红了一片,就这样的圣上,薛远也不敢折腾他了。“薛远?”常玉言叫了两声,“你出神想什么呢?”薛远晃着酒瓶,“你说有的人怎么能那么嫩呢?”常玉言道:“嫩?”薛远摸了摸下巴,嘴角勾出一个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跟块豆腐似的,一捏就碎。”他这个样子就跟个土匪一样,常玉言听不懂他这个话了,摇头叹气道:“不说这个了。来说说你剿匪的事情,听说你来回三日半的功夫就灭了三个山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宫中,秦生也在细细同圣上说着这次剿匪的事。顾元白听的认真仔细,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在心中将三座土匪山的地势勾勒了出来。秦生说话有条有理,他虽是没有读过书,但天生就有一种儒将的感觉,此时咬字清晰,连薛远同他说的那一句“还要老子夸你两句?”也不忘说了出来。同薛远的感觉一样,顾元白发觉秦生很容易成为一个优秀的命令执行者。他很优秀,学习能力很强,让他独自率领一定数量的兵马,吩咐他如何做之后,他会完美的完成任务。但秦生做不了一个帅才。身为一个统帅,最重要的便是驭下,秦生太过老实,或者说太过忠诚,这样的人无法去做发布命令的人,却很容易得到发布命令人的信任。顾元白很喜欢这样的人。他停下批阅奏折的笔,道:“薛远只拿了王土山寨主的脑袋?”“是,”秦生肯定道,“薛大人直言他只要这一个人的脑袋。”顾元白微微一笑,教导道:“这便是驭下之道了。”秦生神色一肃,行礼道:“还请圣上指点。”“驭下讲究的不过是‘宽’与‘严’,”圣上缓声道,“这‘宽’,指的便是金银财宝、功名利禄,手下们跟随你,是为了获得好处。身为将军,不能同士兵抢功劳,身为领将,士兵干得好就得有赏赐和夸奖。威严和好处,一为他们服从,二为他们为你所用。”2上位者的思想总是共通的,秦生之前一直处于被统治的地位,这样站在高处去理解这些话时,陡然有种茫然感觉。顾元白看着他的神色,笑了笑,让他退下慢慢想了。政务处理完了一部分,送上来的奏折已经开始出现了模板和表格、图表模式,在表格、图表这一方面,顾元白自信没人能比得过他,他一眼就能看出哪点不对,哪点是弄虚作假、漏洞百出,发现这样的绝对言辞批评,甚至予以降职调任,开头处理了几个人之后,剩下的官员果然老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