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把注意力从斗转赌场外的渐变色霓虹灯上转移回来,一开口就是大实话:那你们的积分也攒得太少了一点。
正侃侃而谈唾沫横飞的健身教练:会不会聊天啊。
所幸,江舫及时替健身教练缓解了尴尬。
他温声道:这很正常。
除了买甜点这件事外,南舟在积分的数量上格外较真:在安全点呆着,会消耗氧气,还要在衣食住行上花费积分,太不划算。
江舫耐心解答:你还记得许愿池吗?
南舟点点头:嗯。团队榜和个人榜排名第一的人才能许愿。
江舫:你许的什么愿望?
他的态度非常自然,全然看不出是在刺探南舟的内心。
南舟口风紧得要命:不告诉你。
江舫也不逼迫他,转而问李银航:银航,你呢?
李银航:当然是希望这个游戏消失,大家都回到正常的世界啊。
她看向大家,迟疑道:应该都会这么想吧
沈洁回应道:我们三个人均分了愿望。我许的愿望是我女儿一辈子健康,侯许的愿望和你一样,小申没有许,他的愿望需要保留到最后。
虞退思也说:我许过愿,夙峰还没许,我也让他保留愿望了。
江舫问过众人,才对南舟说:你看,许一切都结束,所有人回归正常世界这个愿望的比例还是很大的。
名次排在前面的人,哪怕有一个人许下类似的愿望,其他人就不用费心争取第一了。他们要确保的,只是挣到足够维持氧气和基本生活需求的积分,尽量避免进入副本,然后活下去,苟到决出排名的时候,和第一名一起离开游戏。
这个时候,南舟的甜点上来了。
赛制不是还不完全清楚吗。南舟一边叉起草莓口味的雪媚娘,一边问,如果是pk淘汰的赛制,只有最后活下来的单人和团队才能许愿呢?
当然,有这种可能。江舫道,但游戏规定,是可以保留愿望、留到最后再许的。只要最后有人许愿所有曾玩过这个游戏的玩家复活,现阶段大家就不用去冒险了。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愚蠢的。南舟不赞同地摇摇头:谁知道得第一的是什么人?如果他们只许愿让自己离开呢?如果许愿这个游戏生生世世持续下去呢?
江舫笑说:不要小瞧了人追求安逸的心和自我说服的能力。
他看着南舟吃着东西、竖着耳朵仔细听的样子,想伸出去捏他耳朵的手几番犹豫,最终还是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最开始进来的时候,人总会想,要攒够积分,要争第一,就像我们的试玩关卡遇见的那个刘骁。
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他刚做完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多升几位排名,所以才花积分选了pvp模式。
他们是初玩者,所以才有紧迫感。但是,经历几次副本之后的玩家呢?
一次次险死还生,亲眼看着别人死,队友死,正常人能这么轻松地接受吗?是会更积极地参与任务,还是想办法能逃避就逃避?
人不是机器。就算最开始满负荷运转,但总要吃饭喝水,总要放松享受的。这一享受,一放松,就更不想动了,就更容易寄希望于别人。
反正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到第一的位置,还不如让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过得舒服一点。
随即,江舫指向了对面的斗转赌场,温和道:那个就是让人舒服、让人沉迷逃避的地方。
江舫的口气虽然轻松,却说得沈洁三人组一身一身起鸡皮疙瘩。
他们的心路历程,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都经历过从一开始的积极应对,到现在略感麻木的心理过程,以至于现在一回到安全点,就想埋头大吃,倒头大睡,休息上个七八天,才满怀不甘地选择执行下一个任务。
南舟擦掉嘴角的淡奶油,丝毫不见动摇: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我是要拿第一的。
江舫笑了,给他递了份免费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