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寺中因为失踪的王妃辛洛已经翻了天。吕继才手上的左师统统出动,别人都恨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有吕继才一人,唯恐天下不乱,寻找一个王妃闹得像寻找传国玉玺一样声势浩大,风波瞬间被扩大了。
“大白天的竟丢了王妃,若是传到大王那里,镜云阁上下的人都要跟着陪葬了。”邓汉炎找到吕继才,恨不能拔剑杀了他。
“那也得找啊,身为虎贲中郎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脑袋吧!”吕继才不以为然,本来他就是在朝堂混官职的,从来没担过责任和风险,天塌下来,还有太师府顶着。
邓汉炎坐在镜云阁,王妃失踪这件事他本想大事化小,却被吕继才闹得沸沸扬扬,不日之后就会传到君王复利耳朵里,今日又有嫡王子在奉国寺遇到之事,唯今之计是再生出一件份量相当的事,永安君无疑是最合适的。邓汉炎皱了皱眉,计划之内的受伤算是白受了,还伤的时机不对。他捂了一下伤口,起身去了后院,将永安君缘礼家兵的自服书多备了一份后,一起送去了廷尉司。
“司寇大人,这是刺杀王妃娘娘的人,犯人已自服,烦请司寇大人上报大王,正因为连日来的刺杀,王妃娘娘今日在镜云阁不见了。”邓汉炎将贾斌一起捆绑进了王妃辛洛失踪和嫡王子遇刺这两件事中。
贾斌看着眼前的烫手山芋,想接又怕接不住,额头上早已渗出豆粒大的汗珠,心中埋怨着邓汉炎:这邓家庶子回京,我这个司寇怕是要换一换喽。
缘熠身上有伤,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伤口都被撕扯着,他咬着牙,绯色的常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越走越慢,身子也开始摇晃。
“公子,你还好吗?”铃儿停住了脚步,她伸手搀扶一下缘熠。两个人来到一间破旧的土房前,铃儿扶缘熠进去休息。一坐下,她就将自己的衣服扯成一条条的布条。
“你,你要做什么?”缘熠声音微弱。
“止血,给你包扎伤口。”
缘熠脱掉上衣,铃儿绕着他的腰间一圈圈包好,每绕一圈,她都要贴近缘熠身子一次,两个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缘熠的眼睛无处放,苍白的脸染上了绯色。铃儿像包粽子一样,直接将布条又绕到他的肩膀上,她的下巴磕到了缘熠的肩膀,缘熠赶紧将脸转向侧边,这一刻,他的心跳快撑破了胸膛。铃儿包扎完后,他转身将上衣系好。
“北冕城的人都有一身好武功,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铃儿一转身,对着缘熠开心地笑了,露出一排牙齿,连眼睛都闪着光。缘熠愣了一下,她的笑看得缘熠有些恍惚,脸微微红了,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跟女子有身体接触。“大恩大德日后定当报答。”
“王妃娘娘难道要给我赐官,还是赏我金银珠宝?”缘熠也跟着她笑起来。
“这,这……”铃儿一脸的为难,她是个假王妃,今日逃出奉国寺,断然是不会再回去的,她不知道说还是不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欠公子一命,日后铃儿定当以命相报。”
“你,你方才说什么?”缘熠眉头皱起。
“欠公子一命。”铃儿睁大眼睛认真说道。
“不是,你,你叫铃儿?”
“对啊。”对自己的恩人,铃儿直言不讳。“我不是什么王妃,是他们弄错了,我叫铃儿,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缘熠。”缘熠平静的说,气息越来越弱。缘熠脑海中想起第一日在奉国寺看到铃儿,她正爬在墙头上,再看看她今日的打扮,这分明也是想逃走,莫非,她真的不是王妃?“你是要去哪里?”
“去领事林。”
“为,为什么要去领事林?”缘熠在他母妃的宝墨殿已经听到了一些有关辛洛身世的传言,太傅星宿雨夜在忠直门带走一个女子,当晚,领事林的尾矿库决了堤,还发生了奴隶暴动。
“哦,有,有个认识的人在那里。”铃儿看着他的一身锦衣,立刻感觉到了门第之别。他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大概是贵族。
“对你来说定是重要之人,那快去吧,别耽搁了时辰。”缘熠忍着伤口的疼痛,双唇轻启,声音平静,脸色愈发苍白。
“你受伤了,一个人能行吗?”铃儿想走又不放心扔下伤势这么重的恩人一个人在荒郊野外。
“我是个男人,对付几个三毛脚功夫的人不成问题。”
铃儿咬着手指想了一下,若不是多了自己,依他方才的武功,定不会受伤。她有些自责。
“公子,后会有期。”这对她来说,是逃跑的绝佳机会。
看着铃儿匆匆跑出去,她头上的珠钗一晃一晃,晃得像缘熠空荡荡的心,那颗滑向铃儿的心从奉国寺那一见就再也没有收回来。缘熠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地想起几次在奉国寺的墙外偷偷看铃儿的时光,那个时候,缘炜走了,他带着一身的苦闷在奉国寺外陪着他。他仿佛做梦了,眯起的眼睛里有铃儿的影子,她穿一身白衣,有珠钗在他眼里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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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你醒一醒。”铃儿摇晃着他,听着身边草丛中繁密如落雨的虫声,越走越不放心,天已经黑透了。
“铃儿。”缘熠张开眼,一头栽倒在铃儿肩膀上。
邓汉炎抬头看了看夜空,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这并不是个好兆头,他带着虎贲军四处寻找。
“公子,外面有人求见。”成宜来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