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和路乐掉过头追那帮脱缰野马一样的运动员。可是这种时候家长怎么能站得住,纷纷追上前去。柏雅和严刚一听那声音是河边来的就上头了,河边,那地方挺危险的啊!夜晚的河面原本应该很安静,这会儿却异常喧闹,四处充满不安的情绪。顾风平时在学校就是队长,有什么事都习惯在队员的前头完成,这时候自然也跑在第一位。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河边,桥上站着四五个,张牙舞爪的肢体语言根本无法分辨他们要干什么,只能看出他们有多着急。这时候,连普通的讲述都成了难题。顾风顺着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河里正扑腾着一个,而且马上就没力气了,呼救声都发不出来。灯光照不到河心,顾风立刻看向岸边,他从小就和水打交道,判断流速必须找参照物,看水是没有用的。这也是为什么跳水时需要造浪器,没有参照的水面最容易让人丧失空间感。“怎么回事!”张钊那一批人也过来了,桥上一下子就站了好多人。他们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重要信息,原来是有个男的失恋想不开,跳河了。人在死亡之前可能痛下决心,一心求死,但面临恐惧的一瞬间又会萌生强烈的求生意志,刚刚路人们怎么劝都劝不下来的男人现在就在水里扑腾,喊一嗓子就喝一口水,脑袋时不时沉下去。顾风立刻跑向岸边,这一回,他一边跑,一边脱外衣。“你要干什么!”陆水一边跑,一边心惊。“水流速不快,还能救!”他们刚从比赛现场回来,身上还穿着训练营必备的长袖队服,背后是他们的姓名拼音和学校名称,顾风将它脱掉后快速塞到陆水的怀里,“你让大家在岸上等着!”“等着?你要干什么?你干什么去啊!”陆水已经察觉出不对,伸手想抓,钢笔来不及盖上笔帽,扎得他掌心疼,可是却没能抓住队长的手腕,“你等等……”还没说完,只听耳边一声噗通,只见那人的身影在岸边一晃,就没了。队长下水了,他去救人了。陆水不知道为何又打了个冷战,明明自己没沾到河水,可那些不属于跳水池的水花仿佛全部飞溅到他的脸上,沾湿了他的眼睫毛。河边的水腥味朝他蔓延,风呼呼地吹着他的脸和脖子。“队长!”紧跟而来的a队队员也到了,张清喊了一嗓子,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河水的流速不快,顾风顺流游向河心的落水男人,只是周围太过黑暗,离岸远了之后就再也看不清楚了。顾云这时也到了岸边,先是一愣,后脑勺被人猛击两掌似的,整个人直接懵了。“我弟呢?”他立刻问,他就知道那臭小子跑在最前面没好事。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已经分散开来在周围找一切能用得上的东西。几秒后又有人下水了,顾云扭脸一瞧,竟然是水泊雨!“你给我回来!”顾云也伸手抓,但是也没抓到,这帮人仗着自己水性好就不要命了。接连不断的入水声冲击耳膜,不知道该不该说落水的男人命不该绝,居然让他碰上了一批最会游泳、体力又好的运动员。随着张清、水泊雨和潘歌的入水,水面起初的涟漪变成了翻涌不停的波浪,层层追击撞向了岸边。河岸上,除了站着等待的人,还有他们来不及交给别人的队服外套,丢在了地上。而屈南紧紧地抓着陆水的手腕,生怕他就是下一个下水的人,他当然相信四水的水性,只是他也记得北哥说过,四水的眼睛不好。这种能见度,他下了水恐怕什么都看不清楚。“队长!队长!你们抓着我干什么啊!”陆水摆脱不了,只能干着急。桥上那几个人纷纷打开了手机灯照向河心,但也只是杯水车薪。顾冬兰赶到河边时差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刚才还在眼前站着的孩子去河里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也就在这时,河心那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抓着了!”声音是张清,但总归是个好消息。河水冰凉刺骨,游向河心是顺流,但游回去就是逆行,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水的阻力,而且和垂直跳水的阻力很不一样,是持续性的,力度时大时小。平时他们和水打交道,这时候也知道如何节省体力,抓着落水者排成竖道往河边慢慢地划水。河水不浅,顾风根本沾不到河底,凭借浮力判断怎么也有两三米了。现在他紧紧地搂着落水者的脖子,不断有水没过他的眼睛。水里的人吃力挣扎而且呛了不少水,关键时刻还不断扑腾,饶是4个人都快拽不动他了。他们也不敢说话,脑袋里一团散沙,当河水撞击而来时他们就屏住呼吸,到最后只用嘴来吸气,鼻子呼气,将鼻腔里残存的水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