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红色的巨舰,四四一十六支组成方阵,中间的空隙里有梭型的小艇穿行忙碌。九九八十一个方阵在海面上铺开一张无尽的红毯,延伸,再延伸……一望无际。
拥翠抱绿的山岸入眼,陆地近了。人工的建筑在一处平坦的坡地间突出,红龙盘柱,金铀的飞檐上垂着青铜的风铃,巨大的牌匾立在码头让人远远的就能看清楚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轻车港。
“是罗兰港的船么?”码头上有人问道。
“是啊!这是我们夫人特地为贵港少主新婚送来的礼物!”船上的管事高声应着,下得船来递上货单。“贵港管事只管照这礼单清点便是!”
码头上的管事接过礼单笑道:“远来辛苦啦!请各位兄弟到后面去好好休息。待会儿一起喝我们家少主的喜酒!”
这里正在准备一桩喜事,轻车港的少主将要新婚。
在华海上经商的人都知道——轻车港是华海沿岸最大的港口,它拥有东西两块大陆最大规模的渔牧业、造船业,并同时手握华海内最强大的海军舰队“十四舟”,更以传说中“一发破城”的神秘武器“冥花”为镇港之宝,雄霸一方!只有轻车港的主人才有资格被称为“船王”。
如今轻车港的未来继承人就要成婚,而且娶进门的这位小姐正是与这位少主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妹——贺兰飘。这将是一场何等热闹的婚礼?
宁静中的小庭院里竹帘轻摇,这里没有一丝喧嚣,木叶声和着淡淡的薰香盈满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境地。一身素服的女子静静地面对着眼前巨大的铜镜,镜中是一张素净的脸,说不上美丽却有沁人心扉的纯,谈不上妩媚却有摄人心魂的魅,眼眸间还有一抹朗朗的英气,流露出睿智与坚定。
叶沅轻轻的将檀木蓖子顺着这女子流水般的乌发梳理下来,映在镜中的女子脸上有着她曾向往的活力,而梳理着的却像是纠缠难清的流年。
“迟玄,有消息了么?”素服女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朗,没有一丝女子的婉转。
叶沅闻言回头,不意外的看见竹帘外无声无息出现的男人,全无武功的她完全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她认得这是少主的贴身护卫迟玄。
“属下已在所有可能的人选中一再排查,查知有可能是四少爷的人共有七十三人,他们的生世资料属下已整理好,只待少主有空详查。”迟玄隔帘禀道。
叶沅的身体轻轻地发颤,这样的对话她怎能置身事外?忍不住泪盈满眶:“仙衣……”
这被称为仙衣的女子伸手握住了扶在自己肩头那颤抖的手,坚定如山一般的让叶沅依靠着:“沅姨,我会尽一切力量把弟弟找回来。”
叶沅颤声道:“十八年了,我只想看看他……看一眼就好。”
迟玄低着头,就算隔着布帘,眼前的女子也是那样的耀眼。因为作为为数不多的船王府心腹成员,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正是轻车港未来的船王!
她就是卓仙衣。所有的人都以为的轻车港少当家,想当然的三公子其实却是一名少女!这就算在船王府也是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从十八年前开始的……
十八年前的一天,在轻车港船王府同时出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当时船王花群英的正妻卓夫人因难产,在生下女儿后便去世了,花群英迁怒于同时生下了男孩的妾室叶沅,认定这对母子不祥而将甫出世的幼子丢弃了。
花群英弃子存女的怪异行迳在他本人来说倒并非无理之举。长子花玉潘,庶出,早年与其父一同创下轻车港,而后却因为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被其父逐出家门而今只在轻车港周边小岛虎视眈眈;故庶出之子对于花群英来说无异于再生心头大患,自然是早早丢弃了,免得再出逆子之想;次子花信云虽是正堂夫人卓氏所生,却又自幼体弱多病,更有医者云:此子活不过二十。多年来尝尽百草以续其命,倒也是久病成良医,活过了二十不算,竟然还是轻车港一带颇有名声的神医了,而平日只在深院中种花养草,炼丹制药以此为乐,对权力毫无兴趣,根本不曾想要担负轻车港这庞大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