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倒在一片狼藉中,同样脸色发青,所幸一息尚存,他的手形成一个握东西的姿势,卓仙衣一呆,向密室中某处看去,然后只觉得身上一阵冷——“冥花”不见了!
此时此刻,冥花的丢失与老父的重伤,在卓仙衣心里象两股纠缠的麻绳理也理不清,他抱起老父,从密室出来,却只见密室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留宿在船王府的几名长老都聚集在这里了……
花信云解释道:“你们刚进去一会儿,花诚便从密室里出来了,他跟我说有人来盗冥花,爹爹被刺客打成重伤,你和迟护卫与凶手缠斗起来,让我把大家都叫来帮忙……”
卓仙衣看了看大家,再看了看他的兄长:“诚叔死了……冥花已经被盗,刚才那人,只怕才是真正的凶手。”胸中郁闷非常,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人耍了……
花信云看过父亲的伤势后摇头:“这伤深及脏器,血淤在胸口,没几个月调养是好不了的……”他皱着眉,忧心重重……
“怎么办?”不知道是谁开口问出这句话。
是啊……怎么办?花群英刚刚退下船王之位便遇刺,生死未卜,冥花被盗,轻车港最强的依仗没有了……此时如果有人来犯,是不是还能象以往一样应对?一众长老都不由得有些慌神……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现任船王身上。
卓仙衣迎着这许多的目光,看到期待,也看到了担忧,心里不禁痛骂自己,如今这些人都在依仗自己了,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逃也逃不了,也是万万不能逃避的!怎么能在此刻心存退意?
最是知心是手足,花信云虽然不懂俗务,但是并不笨,看到卓仙衣微变,知道他在思索对策,为了让旁人不至于注意到这位少年船王的生涩,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依我看,打伤爹爹的人一定是爹爹认识的。”
果然,有长老立刻接口:“二少爷这话怎么说?”
花信云道:“爹爹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致伤的一掌来自前胸,之所以受伤如此重是因为这一掌是离得非常近的距离所发,他老人家几乎吃了十成十的威力,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只怕此刻已经……想我爹爹如此谨慎之人,怎么会让人从那么近的距离出招伤他?想必那人是爹爹认得的……”
一众人闻言,都点头称有理。
“要等爹爹醒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只怕为时已晚。”卓仙衣这时开口,停一下的当口他看了花信云一眼,心里充满感激,而花信云则回他一个淡淡的笑以示鼓励。
“如今当务之急是封锁一切关于今晚发生的事外传之可能。”他目光扫过在座的长老们,一众长老都赞同的点头,“明日爹爹照预定的计划出发去千鹤别院,一来,临时改变计划容易让人胡乱猜疑,二来,轻车港可能就此要进入多事之秋,不利于他老人家养伤,所以出行计划照旧,只是请二哥随行照顾爹爹。”
没有人反对,大家都知道花二少爷素有“神医”之名。
“至于冥花,各位当然知道,家师李夜氓便是这世间唯一会制造冥花的人,只要将他找回来,冥花的威胁也就不刃而解,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今夜便到此,明白一切照旧。”他说完,挥手示意长老们离开。
长老们听他这番话,心里也都定了,是啊!怎么忘了,船王大人的恩师便是冥花之父,如此轻车港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倒悬的心都稍稍安定了些,纷纷领命离开,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也都感觉到一件事即将发生——轻车港将面临一场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长老们离开后,卓仙衣自信的脸瞬间瓦解,是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恩师就是冥花的制造人李夜氓,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李夜氓正是因为不愿再制造冥花而离开了轻车港,从此行踪不明,人们以为他的爱徒必然是知道的于是心安,可是卓仙衣却为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而心乱如麻,他可以这样鼓励和安抚下属,却怎么安抚自己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遮盖严实的马车将老船王送走了,随行的有四名家仆,十二名轻骑护卫以及花家二公子花信云和老船王的侧室叶沅。
轻车港一切如常的开始,渔船早早的出海,采珠女唱着晨歌收拾渔具为日出后的下海做准备……卓仙衣站在船王府最高的观海亭看着这一切,宁愿每天看着这样一幕幕的开始和结束,不要有风波多好?
“仙衣。”阮君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她的琴音,似乎有韵律一般悦耳动听。“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她说着,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俯视海边的风景,心头一抹忧伤掠过,曾经……琼海郡的每个早晨也都是如此的生机勃勃。
卓仙衣指着眼前的一切,苦笑:“爹爹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可我用什么来守护他们呢……”
“做你能做的。”阮君说道。
卓仙衣看着她,惊异于阮君话中的玄机,而阮君笑了笑:“老爷子走得太早,随行的人又莫名的增加了那么多,连信云哥也跟着去了,下人都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我猜想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她拉起卓仙衣的手,悠悠道:“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告诉你,做你能做的,不要担心不用害怕,我和贺兰会永远支持你。”
卓仙衣笑了,突然间感觉到一种释然,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有阮君和贺兰在啊!“谢谢!”他衷心的说道。
阮君轻笑:“要说谢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此刻也许……”话到一半被卓仙衣一个挑眉的动作打断了,她咯咯的笑,每当仙衣有什么不快便挑眉头,十足的男儿腔调。“仙衣,要我如何报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