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伴着胡冷蝶惊痛的吼声响起来:“啊!”他尽力躲了,但鞭稍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从额角到右脸,丑陋的附着着,再也不会消失的恨意。
屋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一愣,卓仙衣丢下长鞭,纵身自窗口跃出……
“别——”胡冷蝶反应过来,想起一件事,惊叫一声拾起卓仙衣丢在地上的长鞭跟着跃出窗,直扑向他并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你干什么……”卓仙衣惊怒的大叫,不过话音未落,只吃弓弦声嗖嗖的响起,顿时乱箭如雨!
屋顶上那极轻微的响动……原来是早已布下了包围!胡冷蝶哼了一声,挥舞着长鞭,一阵如爆竹般清脆的噼啪声中,无数断箭落地。
“王上有令!要活的!”狄飞大吼一声,跟着也跃下窗台。
胡冷蝶护着卓仙衣着地,拉着他就往黑暗的树林里跑,卓仙衣不禁大叫:“为什么拉着我?”
胡冷蝶头也不回只管狂奔:“你回去,他们当你是我的同党一样是要杀你的!”
想想也是,可一转念,他又叫:“我的马……”
“人重要还是马重要?”胡冷蝶连停也不停一下。
跑到力尽,天已蒙蒙发亮。
确定身后没有了追兵,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卓仙衣猛的甩开被胡冷蝶拉着的手,怒道:“放手!”
胡冷蝶瞪着他,道:“你吼什么吼?”他脸上的血已经凝结了,混着一路的泥尘黑黑的散布在脸上。
“吼你又怎么了?”卓仙衣回瞪他,一夜的奔波劳累早已令他将形象矜持抛到了天边,此刻的他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泄,“你这天杀的强盗!当人命都象草一样贱的么?要不是我会一点拳脚,早就没命了!你以为你是谁?被人追捕还敢大模大样的住驿站!不吼你才奇怪!”
胡冷蝶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第一次出远门吧?”指了指四周,“看看清楚,这里不是你家后院,这里是江湖!遇到我算你倒霉,没死是你运气,我要活命,别人如何与我无关。”
卓仙衣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今天与你同室的是个手无寸铁的人,就是死了也是活该吗?”
胡冷蝶淡淡道:“生死由命,如果他死了,那就是他的命,当然是活该。”
这话让卓仙衣更是气到极点,点点头道:“果然是强盗才会说的话。”
胡冷蝶伸了个懒腰,不再理会卓仙衣,向前走去。卓仙衣见他竟然就这样要走不禁问道:“你!到哪里去?”
胡冷蝶扬了扬手:“哪里都好。”停了一下又道,“我们就在这里分了,你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当然是不屑与我这种强盗走一路的吧?”
卓仙衣一愣,忽而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去报官?”
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愿意报官只管去报,他们能拿到我算他们本事,我若被他们捉到了那也是我的命,自然是活该,不劳你操心。”
卓仙衣呆呆的看着这个黑衣男人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这似乎是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与卓仙衣自幼受到的教育完全不同,卓仙衣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接受他所说的话,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有种预感,这不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丝南燕
从贺兰港到罗兰港,改变的只是一个名称,借着丝南江柔软的风,繁华依旧。
丝南第一楼,原是金绍堂名下的产业,金绍堂一倒便由奇珍馆的罗兰夫人收购了下来,而此刻这里便是来参加珍货会的宾客们下榻之地。
珍货会还没开始,而前来与会的来宾却越来越多,所以私下里的交易早就已经展开了。轻车港的卓船王被安置在贵宾专用的客房,卓仙衣到达这里已经两日,充分的休息后,数日前的那场风波简直就象是一场梦……
那日与胡冷蝶分道扬镳之后,他曾回到鹏来驿站,掌柜的看到他时吓得跟见了鬼似的。西海龙女还在马棚里,而胡冷蝶的黑马却不见了,小厮告诉他早上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哨子,那黑马一听到哨声便挣脱了缰绳跑掉了。听了这话卓仙衣不禁有些惝然,原来他来过了……
当他到达罗兰港时,珍货会已开始了两天,轻车港的货船及随行的长老都已到了,正为了未能与船王汇合而乱成一团。卓仙衣对于行程中发生的事支字未提,很快投入到张罗生意的应酬中去了,两天来只在偶尔闲瑕时想起那个人,想起来却怎么也不明白,是怎样的教育,怎样的经历造就了那样一个人?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好,甚至自己的生死也好都毫不关心,任性得象个小孩子……
思绪正在恣意飞扬着,突然门呼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高亢的女子声音娇笑着随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
“嗳哟!我来得好象不是时候哪!”
能这般不经通报就擅自闯进宾客房间的人,除了这第一楼的新主子罗兰夫人还会有谁呢?这是一个有着艳丽容貌的女子,虽然传说说是高原王的生母,年纪应该也不小了,但从她脸上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身材更保持得极好,全然不象是生过孩子的样子,一双亮丽的丹凤眼和鲜红的朱唇,眉一挑便是个鲜活泼辣的样子,精明则藏在更深的地方了……
她身边跟着一名容貌姣好的男子,挽着她染着丹蔻的手,神态颇是做作,看来竟似是男宠,他们身后则跟着一名相貌极丑的昆仑奴,个子不大,但一看便知是练家子,想来多半是护卫之类的人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