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丝南燕,见过大人。”她唇角若有若无的挑了一下,便似乎是笑过了,白色顿时幻出无数桃红炫烂旖旎。
丁锦竟似看得呆了,愣了半天,才连声叫好……班主秋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便不再是卓仙衣所在意的了,美丽的伶人与高官领主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突然又想起那白色的女人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花慕容
晚膳原本是要在自己的居室里用的,却又被罗兰夫人请去参加寿宴,推辞不得,他只好前往。一顿晚饭没怎么吃,席间尽是各地商贾大豪向罗兰献礼的场面,显然这样的一顿饭只是喂饱了罗兰夫人那颗极度膨胀的虚荣心而已。
卓仙衣兴致缺缺,天下的奇珍都是他从小把玩的东西,看得多了也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
“哦呵呵呵呵~~”罗兰夫人夸张的娇笑声在空中飘荡着,可见她乐在其中。
轻车港的贺礼是千年深海明珠八对,虽然大部分海港都有自己的鱼人,但是当真要采千年深海珠却是异常难得,一来对鱼人的采珠技术要求极高,二来要找到一个真正的千年老蚌也是极难的,实所谓可遇而不可求!一颗深海明珠已是如此难得,更不要说是八对十六颗几乎一样大小光泽相同的深海明珠了。这令周遭不少人都顿感失色,不过转而又赞叹轻车港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港,颜色转变之快令卓仙衣叹为观止。
“夫人寿诞,可喜可贺,有卓船王的大礼在前,本座的小礼就实在不敢拿出来献丑了。”席间一人笑叹一声道。
卓仙衣一看,这人正是丁锦,他身后有侍者托着锦盘,礼物被红布遮挡着,并没有示人。
罗兰夫人见状,笑道:“这是什么话?拿来拿来!今日之礼不会贵贱,这情份是一样的,罗兰都收着呢!”
丁锦一笑,示意侍者掀开红布,显出一只羊脂玉的花瓶。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细口长颈瓶,但这却是整块玉琢磨而成,玉色油润,隐隐似半透明……
此瓶一出所有的眼光便都集中到了这边,这罗兰夫人嗜好收集天下奇珍,算得是什么美玉都见过了,但一见此瓶,也忍不住惊叹道:“当真是好玉!色泽均匀,手感滑腻,做工精细!上品!难得的上品啊!”
丁锦道:“此瓶名叫‘玉无尘’尚有一奇,若是将鲜花插于此瓶中可保常开不败,特献给夫人,祝愿夫人也如这瓶中之花,青春永驻。”
这番话一说,罗兰夫人更是笑开了花,捧着玉瓶爱不释手。卓仙衣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没有用心听,多半便是嘲笑轻车港的大礼终究还是被人比了下去云云……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淡然一笑,轻车港若是靠攀比度日,那便是到末路了……这丁锦对罗兰夫人的殷勤说明有求于她,毕竟只是滇溪一个边陲领主而已啊!
夜幕淡深。
合欢园,戏台高筑,锣鼓齐鸣。
卓仙衣没有看戏牌,因为他对这些实在并没有多大兴趣,金丝燕的脸上抹了厚厚的鲜艳油彩,配上霞帔彩带,全然不似日间那孤高绝傲的白衣女子。
这出戏里她扮演的是个因人陷害而被逐出家门的善良女子,与自己的恋人失散,不得已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做妾室,最后更于自己的亲生儿子离散……一生多厄,却无法反抗只能任由造化一次一次玩弄她的命运之弦。
如泣如诉的唱腔令人沧然泪下,卓仙衣也不禁皱了眉,这样的戏美则美矣,却实在不法在他心中引起共鸣,女人的一生都是如此凄凉的么?被人陷害时为何不反驳?与恋人失散后为何不去主动寻觅?却只在原地傻傻的等,直到被恶人所趁……还是说人太善良了才会如此悲惨?
戏到中场休息时,他便离开了,走到门口便遇到了丁锦,紫袍男人朝他微笑拱手:“卓船王。”
卓仙衣看着他,应道:“丁领主。”
丁锦道:“幸会幸会!”
不知是被刚才的戏影响了心情还是日间的几次见闻令他对丁锦抱了三分成见,卓仙衣没有多与他客套,直接道:“夫人已与在下说过阁下的希望,轻车港此次货物也颇多,最多只能腾出五艘花舫,丁大人意下如何?”
丁锦也不在意卓仙衣的疏离,只管笑道:“足矣。”
卓仙衣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你我到东陵码头碰头。”回头又加了一句,“按原本的花舫预定金再加一成算是我出让给你的费用,不过份吧?”
丁锦苦笑:“当然,当然,多谢船王。”
卓仙衣说完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的滇溪领主,当然也没有看到这男人脸上渐渐泛出的阴冷神色。
卓仙衣长到这么大,因为自幼就是当船王继承人养大,遇到意外时的承受能力实在不是常人可比。开门进入房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然而这种简单的事却往往最容易给人意外。卓仙衣曾一进门就遇到绑匪,也曾一进门就有人要致他与死地,也有些商家为了讨好他在他的房间里堆满钱财珍宝,令他一进门就几乎被金灿灿白花花的东西闪耀得睁不开眼,甚至有人花钱请名妓脱得光光的坐在他的房间里……但是这些都不曾令他感到不可至信过,只有这一次——
没有什么比看到原本应该站在戏台上唱戏的丝南燕却在自己房中更令人惊讶的事了,卓仙衣怎么也没有想到丝南燕竟然会在自己房中,而丝南燕看到卓仙衣的时候竟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以至于两人对视了半天,卓仙衣才得以开口询问:“燕姑娘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