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容转头看他一眼,笑了,他一笑,胡冷蝶心里隐隐一愣,怎么竟然觉得他与她如此相像呢?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想仔细打量他。
花慕容道:“轻车港船王被劫可是件天大的事,罗兰港可没胆子面对十四舟的大军压阵,早已派出船来在华海内搜索营救。”他再次回首看了一眼几乎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江山岛,有些幸灾乐祸,“你还得多谢花玉潘劫了你的船,现在有他们做你的替死鬼,只要船王大人不把你说出去,也就没有人知道你们才是真凶了,所以你最好开始想如何讨好她吧。”他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我也得去换身行头才是。”他丢给他一个诡异又艳丽的眼神,转身也下了船舱,留下胡冷蝶扶着船舵发愣……
少时,从船舱里走出来两个人让胡冷蝶又是一愣,卓仙衣的男装倒并不令他意外,可是出现在眼前那个清丽如玉的少女竟然就是刚才那个花慕容?!这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还没等他吃惊完,在桅杆上瞭望的便叫了起来:“老大!有船朝这边来了!”
他回头,便看到花慕容一脸“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表情,再看了一眼卓仙衣,却见她正看着自己,连忙狠狠的避开了对方投来的目光。
凭什么要向她讨好?难道还要向她求生路不成?我们已经和好了!算起来也是出生入死的伙计了,她定然不会出卖我……一时间许多想法都冒了出来,忽然一愣,为什么觉得她“定然”不会出卖自己呢?他们相识才多久?她是船王,而他是强盗,且他竟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难道她不会趁机灭口么?
他抬头再次与她的眼碰上,这一眼是失望的,那个在海中与他一同漂泊的迷茫女子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人是轻车港的卓船王,他坚定沉着,遇事镇定自如……他是卓船王,而不是那个叫做卓仙衣的女人。
对方的船渐近,并不只有一条船,巨大的旗舰后面跟着十数艘小船,罗兰港的黑底银兰花旗迎风招展。船头有人大声喊话:“前面的船是哪家主子的?”
卓仙衣迎风应道:“轻车港,卓仙衣。”
这六个字换来对面一行舰队里一阵雀跃,失踪多日的卓船王终于平安返回了!巨舰上放下吊桥将小船上的一行人迎上来。
前来见礼的是罗兰港的巡港司杨寻,年纪并不大,几日的搜寻令他紧张得此刻脸还僵硬着笑不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轻车港的长老杜少坤,这位长老自幼的在船上四海漂泊,华海水域几乎都熟稔于胸,其人心细如丝,记性奇佳,二十多年前去过一次的海域哪里有暗礁,有什么物产都记得一清二楚,此次船王失踪,他便是亲自出马带着罗兰港的船在华海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此刻虽然因喜悦而笑容满面,但神情还是掩不住的憔悴疲倦。
杨寻热情的接待了卓仙衣的同时,对于其他的人则谨慎很多,这批人除了其中一名少女似乎面熟,其他的显然都是练家子,又是一脸不善的模样令人生疑。
“我是随公子一同被劫的……”少女言到一半便双眸含雾,似乎随时便要哭将起来,三步两步摇到卓仙衣身边,状似要晕,身子一斜便倒在卓仙衣肩头。
随行中有几个知晓当日卓船王“风流韵事”的便想了起来,这原来便是那丝南燕姑娘呀!
卓仙衣被花慕容装腔做势的一撞,想起了自己以外的人,回头看着胡冷蝶,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眼里流露着一些复杂的情感,似乎懂,却又好象并不明白,不知为什么,心突然跳得急了起来,连忙转开视线,对正在追问他们来历的杨寻道:“他们是花玉潘劫的一艘琼海商船上的人,此次也正是多亏得他们,我才得以脱险,请杨巡事代以为谢。”
杨寻一愣,卓船王的话当然是一定要听的,随即点头应承:“这是当然。”
胡冷蝶这时才开口:“谢字不敢当,我们的船和货被他们抢了,如今不求多,能给我们一条船回琼海郡便是万谢了!”
卓仙衣点头:“烦请杨巡事给他们一条船,最好是宽底的福舟,他们人多。”说完,他走到胡冷蝶面前,轻声道:“福舟平稳,你们可以少受些颠簸苦。”
胡冷蝶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忽然笑着扬手一拍卓仙衣肩头,朗声笑道:“卓船王果然够意思!”他握住她的手,“我们后会有期。”
福舟渐远,卓仙衣回过神来,这时才注意到手中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半掌大小,通体透明的水晶片,象是一块断开的长方形,它的下半部分是天然的断面,整块水晶上没有任何雕琢,仅以一根银色的不知什么质地的丝线穿着,看来似乎是个护身符。
看着这块水晶,她忽然笑了笑,将它挂在自己颈中,藏在衣襟里,水晶特有的冰冷感觉很快被体温同化,那个人的身影却好象再也不能从心里抹去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吧?她想道。
花慕容看着他,微微的笑,有些事怎么躲都躲不掉,有些人隔再远也会遇到……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也许有些人并不知道,或许有些人并不相信,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最奇妙的两个字,莫过于——缘分。
回到罗兰港时珍货会已近结束,卓船王安然回返也算得上是有惊无险,除罗兰夫人亲自前来道了个失察的歉,便只有丁锦前来看望了一下,并提到有意向轻车港竞售木材的意图,其他各家商船货车则都在忙着收实盘点,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