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幽摇摇头:“江阴白,玄黄教不是你一个人的。”
这个人竟然就是在传说中已经死了的玄黄教教主江阴白!而卫幽看着他却似乎从来不知道那些传说一般,平静得好象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你当真认为,帮了他们便可以光大玄黄教么?此刻纵观局势,你我都清楚,高原王朝与洪洲王朝各居东西,其间北有轻车港,南有炎谷,当真举兵相向的可能微乎其微,他们从中得利的想法不过是痴人造梦,你又何苦与他们一同做这得不偿失的梦?”卫幽的表情难得一见的真诚而在意,与平时凡事淡然无谓的行止判如两人。
但是这番话只换来江阴白不屑地哼了一声:“如果高原王朝势力益增,便迟早要与洪洲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不过是替天下苍生做件好事,东岸有羽幽牵制洪洲,那西岸便也一定要有一个王朝来牵制楚氏王朝,否则争战难免。”
卫幽笑笑:“你哪里学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他们这样教你的?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江阴白瞪着他:“你约我来便只为这事?”
卫幽点点头:“我已见过那轻车港的少东主,相比之下比你背后的那些个隐晦之士要磊落得多,虽然还有些嫩,但嫩有嫩的好处,我们不如考虑与轻车港合作。”
“轻车港?”江阴白大笑:“花群英此刻只怕已去见阎王了吧?那倒霉小子此刻还在为找他那早已化骨扬灰了的死鬼师父而焦头烂额吧!”
卫幽恢复了淡淡的神情:“哦?原来是你搞的鬼……”想了想点点头,“也是,自李夜氓失踪后,天下能在一掌间将花群英打致重伤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人,算算看,也只有你了。”
江阴白得意的道:“你错了,我纵是有这个功力,却也无法令他不防。出手的人可不是我,当时我在取冥花。”
“这么说出手的人是……”卫幽略一思索,眼神流露出一丝惊异:“是他?可他为何要帮你?”
“你忘了他的结拜兄弟是谁,当今世上谁最恨花群英?”
卫幽深深的看他,叹了一口气:“是你们打伤花群英,盗取冥花,以削弱轻车港,再将冥花给金绍堂来交换燕南雨,这样就有了一个你们所谓的可以牵制高原王朝的郁金香王朝……”
“正是。轻车港原与高原王朝结盟,轻车港一弱,便大大削弱了楚氏在海上的势力,内陆再以郁金香王朝抑制,高原王朝便自顾不暇,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而我便是历史的功臣,救世的英雄!”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所成就的事业是如此神圣,忍不住自我陶醉起来。
而卫幽看着他,就如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已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眼前这个人:“这样啊……那就只好请你做个孤胆英雄了……玄黄教要的是个教主,不是疯子。”
江阴白一愣:“你说什么?”
卫幽淡淡道:“你应当记得我这个隐形使的职能。”
江阴白冷冷道:“你想篡位?”
卫幽淡淡笑:“你若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让你不去这么想。”
江阴白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不错,你不是那种人。那告诉我,你要扶谁上台?”
卫幽迳自倒了盅酒,抿了一口悠悠道:“慕容不错。”
江阴白脸色一白,愣了半晌却笑了:“想不到到头来是我自己引狼入室了!原来你是想让他取代我!为什么?为了叶沅?”
卫幽看着他,声色未动:“他已得到你所教授的一切,而且凭他与轻车港的关系,玄黄教在他手中会比在你手中发展得更好。”
“你少说这些假仁假义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是别人倒也算了!十八年前你将那小子抱回玄黄教交给我时,我便猜到了!说什么养着他以后好利用他来操纵轻车港?你自己却为何不做他的师父,叫我管教?你是怕触景伤情吧?他们娘两长得还倒是蛮象!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痴情的人啊!只可惜,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江阴白突的住口,因为他看到卫幽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煞气。
卫幽看着他,良久吐出一口气道:“你还是喜欢自作聪明。”
江阴白瞪着他,咬牙道:“要是我不让位呢?”
卫幽笑了:“那样的话你就会死。”
“什么……”江阴白听这话才发觉不对,刚想掠起却无力的瘫倒,“你下毒……怎么可能!这酒你也喝了!”
卫幽的笑容仍旧是散散的,没有着意的样子:“酒中要是有毒,你这个老酒鬼还能不觉察到么?毒在你用的那只酒盅外面,你拿起那只酒盅的时候便已经中毒了。”
“你!”江阴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卫幽道:“解药在我身上。你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江阴白狠狠道:“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卫幽笑道:“你我都知道,这种话吓不到我的。”他低头想了想,凑近江阴白“你当知道我的为人,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
江阴白干笑两声:“晚了!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展了!他们今晚就会在胡姬墓交易!你就算会飞,此刻赶去也迟了!”
卫幽点了点头:“也许,但你可知高原王派了谁来交易?你觉得燕南雨被关了十年后,还有可能打得过狄飞么?”江阴白张了张口,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卫幽不看他,淡淡道:“其实你这人不错,如果不是这么死心眼的话……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玄黄教,你一手建起来的这个天地玄黄,我会帮你把它壮大起来。慕容是叶沅的儿子没错,同时他也是花群英的儿子!他是玄黄教与轻车港联合起来的纽带。”他低下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只见过叶沅一面,那是我一次偶而去找荣兰的时候,当时是春天,她站在繁花丛中,周围有那么多花开着,可是却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她……好吧,我承认多少有点原因是因为叶沅……啊,原来你已经死了啊……”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一眼微微泛白的天色,再看了一眼江阴白的尸体叹了口气:“其实,你算是个不错的朋友……真是寂寞啊!”转身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