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如小山的贺礼被分成八大排放在将军府中庭的小校场,这里原是狄飞平日里会友论剑的地方,宽敞得很,此刻却被堆得只留出一条刚好够并排走两人的道路来,边上是早已放满了。
卓仙衣状似无意的在这礼品间走过,看着这满地的礼品不禁也惊叹不已,这些礼物不单有高原王朝的各阶官员、领主还有各地的帮会,门派,看来此人交游也颇广泛。
这时卫幽凑过来道:“听他们下人说,狄飞此刻正在后院里陪着新娘子呢。”他随卓仙衣来,却是以下人的身份从偏门进来的,所以此时才到。
“哦……”卓仙衣此时心情很复杂,虽然来了,却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能做什么,狄飞对昙华的感情他是知道的,只是昙华此刻的心是怎样想的却是谁也不知道的,那么自己在这当中又担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将军府深深的后院里有一个人也正在长叹……
青丝如黑色瀑布般细细潺潺的流经耳后,细颈,柔肩,一根坠着红宝石的黄金额饰穿梭在青丝间,红色的宝石映耀着点点阳光如闪着刺目的光芒。双耳坠着镶着同样的红宝石泪型黄金耳饰,颈间金玉交织的护颈垂着缕缕金丝奢华无比,护臂是镶着青乌石的与护颈、耳坠、额饰同样款式的黄金环,手腕、足踝上也是同样款式的金丝环,一环又一环的各套了四五个环。这全套嫁饰是高原王亲自点选订做了赐给未来的飞驼军统领夫人的,出自极西的稀金氏族最好的金艺师之手,可谓世上无双的一套金饰了。
狄飞看着眼前的美人,不禁长长一叹,黄金再是明亮也掩不过她的姿色,宝石再是清纯也靓不过她的双眸。然而,她的眼里却没有自己……任由奴婢为她梳理打扮着,只如一尊美丽的人偶,美丽得令他心疼。
回到将军府后,尽心的陪着她,焦急的等着她从昏睡中醒来,可是醒过来的她犹如受惊了的小鹿见了谁都惊叫痛哭,他无法靠近她,只得独自回到飞驼军惶惶度日。
再次回来,是因为王上的一纸圣谕,说高原王朝的方士已经为他的婚期择定了吉日,王上恩准他在吉日成婚……苦笑,吉日?是谁的吉日呢?王命难违,他回来,甚至不敢进她的房间,只在门外喏喏的说了婚期,只是万没想到她竟然在沉默到他几乎绝望的时候轻轻的应允了,那一瞬间狄飞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很快,他知道了,允婚只是她的报复,是的,他可以得到她了,但是,她不会哭,不会笑,冷冷的接受他的拥抱,她不说,却用一举一动告诉他:狄飞,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你,不值得原谅,永不原谅!
直至此刻,她依然冷得有如一尊冰雕,目光即使是从他身上滑过也绝不留恋,这一切令他心痛得发狂,然而却只能无奈地接受,只因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爱这个女人,就象他也清楚的知道恰恰是自己毁了她的家园……
梳妆已经结束,奴婢悄悄的退了下去。
清了清喉咙,“昙华……”狄飞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可怜。
“什么事?”她回应道,平淡得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令狄飞心再一次的痛了起来。
“过了今天,我们就要是夫妻了,难道我们就这样相处一生么?昙华,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你的族人,但我也想要你知道,我是爱着你的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鼓足了勇气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希望换回心上人的一次回眸。
然而……
昙华动也不曾动一下,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声:“哦。”
狄飞胸口一闷,想不到她竟然只是如此轻易的回应了自己这样一个字,他倒宁愿被她指着鼻子痛骂一顿,也好过这冰冷的应付。
忽然有下人进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大人。”狄飞示意他走近,他走过来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后,躬身退了出去。而这短短的几句话让狄飞动色了,转而看了看昙华,皱了眉。
“卓船王来了。”他说道。
昙华没有动,但眼中却微微有东西闪烁了起来,这点微小的变化看在狄飞的眼里却是有如刀割,他强按下心头的怒火道:“他和他的随从此刻就在中庭里。”
昙华轻笑了一声:“他来又如何?”
狄飞伤心的看着她:“你在这将军府这么多天,都不曾笑过……如今他来了,你却笑了,这还叫我如何?昙华,你当真要伤透我的心么?”
昙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原来在将军面前是笑不得的。”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狄飞被她不愠不火的语调弄得急了,激动的叫了起来。然而这对昙华却似乎没有一点影响。
她仍旧淡淡道:“将军尽可放心,昙华既然应允了这门婚事就不会再有非份之想,廉耻之心昙华还是有的。”
狄飞摇头:“我要的不只是这个。”
昙华淡笑:“昙华已然是将军的囊中之物了,将军还要什么呢?”
“你的心!我要你将你的心交给我,就如,就如我已将我的心完全交给你一样!”
“世事总难全,将军得到的已经够多的了,不要再奢求了罢,昙华的心早已随族人死去了。”她说完闭上眼,示意这段对话已经结束了,而狄飞瞪着眼前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心如刀绞。
秘密·同行
“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天黑观礼?”卫幽道。
“嗯。”卓仙衣随意的应了一声,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花慕容会不会来呢?狄飞成亲这样的大事,他对高原王朝有所图,应该会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