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的寿宴是怎样的呢?高原王楚随风一句话都没有说,不他说了,但是就好象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每一句话都要由身旁的内侍转述,几乎每一句话都会有人站起来奉承几句。
卓仙衣不禁有些怜悯他,一个人在如此环境中长大,难怪会变成那个样子……想到胡冷蝶不由得替他庆幸,如果在皇宫中,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向高原王献礼开始的时候,便由经高原王点名入宫的艺人上来献艺,然而,似乎是知道会有一个远胜于自己的舞者会出现似的,几乎所有的艺人都无精打采,看得楚随风很不耐烦,没多久便挥手让艺人们下去了,传到花慕容献艺时,卓仙衣站了起来。
“轻车港船王,卓仙衣献伶人舞!”司礼官大声宣道。
所有的人都听说了这名在皇城外广场上艺惊天子的伶人,于是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是如何惊艳的舞能引动这高原王的青眼一顾。
“有美人无美酒,岂不是缺憾?臣请王上试臣之酒以配此美人绝舞!”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大殿上所有的人都一愣,都转头看是谁如此大胆。
卓仙衣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烫,一殿朝臣都向他看了过来——不是看向他身旁的丁锦……这滇溪领主似乎为了巴结皇恩已是决定抛下一切脸面,他大步走向殿堂中内朝王者行大礼,然后接着道:“臣滇溪领丁锦,特为我王献上百年玉酿,请王上品尝!”
“大胆!未经宣召便上殿喧哗!可知何罪?!”司仪官厉声喝道。
随着这一声喝斥,宴席间许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们便开始叫嚣起来,丁锦神色不动,口中只是请王上品酒的请求。
卓仙衣看着这滇溪领主,觉得当真可怜……一个人为了攀附高升,什么都可以不要了,竟然是如此可怜。
“如此便拿来尝尝吧。”王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来,虽然轻,却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瞬间,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万想不到高原王竟然兴起了要尝这卑微之臣的献酒的念头。这是否预示,此人立刻就要飞黄腾达了?自己刚才叫嚣的声音是否太响了?日后此人得宠,自己便如何是好?一时间个个噤若寒蝉,想着自己的仕途安危,心神不宁。
而丁锦并没有露出多少得意的样子,令人将酒桶抬上殿来,二十只巨桶被放在殿前,他上前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这举动令宫内的侍卫们一惊,随即见他用那匕首撬开桶盖,顿时一股芬芳浓郁的酒香散遍了整个皇宫。
“好酒!”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声,便有人立即附和起来:“果然是好酒!”云云……刚刚还在斥责丁锦的人此刻都开始赞叹起美酒醇香来,就好象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酒香扑鼻,卓仙衣却只觉得恶心,这番令人厌恶的人情炎凉竟被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人心在此刻再无廉耻,只知讨好奉迎。
“王上有令,如此美酒,赐与殿众人同饮。”内侍传达着高原王的命令。
很快便人手一盅,一饮而尽,殿上的气氛便又欢悦起来,便有人巴结着上前来向丁锦打招呼,丁锦却是笑:“既然已有美酒,便可不必再要其他了,王上,众位寿宴到此结束,接下来便听我的罢。”
一句话如果平地一声响雷,所有的人都是一愣,随即各处都响起大大小小的呻吟声。高原王一愣,惊叫:“你!想谋反?”此时他的声音倒是大了,人还是倒在王座中,浑身虚脱不得动弹。
丁锦笑道:“谋反?多么难听的字眼!”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酒桶,那十几个未开封的酒桶中立刻钻出人来。
其中一人身着金鹏白袍,竟然酷似高原王。
丁锦向那人示意了一下,他走上王座,将高原王拖下王位,自己坐了上去。丁锦道:“楚随风,你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倒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抬头瞪着他,咬牙骂道:“逆臣!”
丁锦对这称呼不疼不痒,淡淡道:“逆臣?不好意思,我本就不是你的臣子!从来就不曾效忠于你,没有忠何来逆?”他抬起头,宣布:“我丁锦,乃是羽幽国扩国谋臣!”
羽幽国——这个在洪洲与高原王朝之间的小国,一直以来因国土贫瘠而无法发展,国中多出海盗,山匪。在这太平盛世中它得不到一点发展的机会,眼看着高原王朝与洪洲王朝日益强大,羽幽国随时可能两国消化吞并!所以为了削弱两国的实力,羽幽国开始在两国内安插谋臣,并挑唆两国发生战争,为了让战争不至于延伸到羽幽本国,它派人盗出了轻车港的冥花,失去冥花的轻车港将成为两国交战的战场,也将成为这场战争最初的炮灰!它利用郁金香王朝与高原王朝的恩怨,放出了燕南雨,这样恩怨将继续,从此华海将不得安宁,而羽幽国则可以在这纷纷乱世中求得利益甚而占居国土。丁锦象是炫耀着自己的功绩一般述说着一切过程,得意洋洋。
“后来,我们想到,与其让你们打起来,不如干脆由我们来替你们操纵天下!高原王仍是高原王,只是从此以后便是我羽幽的傀儡,这样便无须打仗,华海东西永远和平共处,大家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他说得兴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人陪他笑,殿堂中洋溢着他单调的笑声,极不和协,他笑声一顿,厉声道:“你们为何不笑?都笑!”于是便有许多人笑了起来,干干的笑,恐惧在笑声中更显得诡异。有些坚决不笑的便立刻挨了耳光……
卓仙衣感到头有些晕,但是行动还能自如,他知道这不过是普通的迷药,并不含毒。得在迷药完全发作前做点什么!他勉强站起来,慢慢的往墙边的一个角门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