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眼中的希望骤然暗淡,只一瞬间她抬头,笑得艳丽:“我想与他做一世夫妻,百年好合,为他生几个孩子,几十年后子孙满堂,然后伴着他终老,随他归位还神。”她一双眼定定的望着紫微,一汪春水在眼眶中强忍着不愿落下,“紫微,你便看着我演绎你梦寐以求的一生,痛苦去罢!这是你让我饱受相思之苦的代价!”
“千月!”
“月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回首,只见傅九郎正与一众准备闹洞房的亲友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他们……
天月看了一眼傅九郎,回过头来看了看紫微,凄然一笑,大袖一展,藏在内里的短剑握在手中,横剑在颈中一抹……一剑断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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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郎疯了。
眼见新婚妻子在自己面前自刎而亡,他大叫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接受妻子已死的事实,从此疯疯颠颠的过活,稍有明白的时候便是沉浸在酒乡,就是不肯清醒度日。
傅老夫人见新进门的媳妇儿突然死了,儿子也疯了,一惊一急,没两天就病死了,傅家花圃一片愁云惨雾,东都城里只说这傅家不知撞了什么妖邪,竟招至如此血光之灾,人们也不敢再买傅家的花卉,只怕给自家招来晦气,一来二去,傅家竟在短短数月之间败落至门可罗雀的地步。
而紫月药铺,在天紫收敛了妹子的尸身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张,这兄妹二人便就此从东都城里消失了。
隔得一年,傅家后院那原本打算做九郎夫妻新婚之居的宅子里竟闹起鬼来!初时,九郎只是欢天喜地的在那宅子里又唱又跳,说是天月果然没死,如今回来陪他了……傅家人自然是不信,却不料某日傅家长女与次子夜里竟见那天月一身白衣,竟真的出现在宅子里,与傅九郎谈笑嫣然,吓得两人魂不附体。
时间久了,远近便都知道傅家闹鬼的事,四邻恐慌,傅家人只得请了术士来镇魂收妖,术士是请来了,进到后院转了一圈,出来说:“贵府没有妖精,也未见冤魂,真真是一丝邪气也没有,当真要说,贵公子还是个世上少有的神佑仙缘之躯。”
傅家人自然是不信,待那术士走后,又请了好几个驱妖镇宅的,居然也都是如此说法,久了便又有人传出另一套说法,说是傅九郎强娶了下凡的仙子回家,那仙子不从,便在新婚之夜自刎,脱了凡身而去,上天罚傅家不敬仙神,让傅九郎得了疯病,一家败落,如今是那仙子回来报仇了……
于是傅家花圃的花更加卖不出去了……
偏生傅九郎一人在那后宅里疯疯颠颠的种含珠草,种出来的含珠果颗颗如血般艳红妖异,到了夜晚,他便与那白衣天月在月光下,含珠草丛中执手对望……直看得旁人心惊胆寒,只有傅九郎自己乐在其中。
“九郎,我终是不得安心。”天月微锁愁眉,轻轻吐出这句话。
“怎么会不安心呢?如今你在我这里,我们生死不离,还有何事烦恼?”傅九郎轻揽着天月单薄的身子柔声问道。
天月的体温冰冷,苦笑道:“我早先也与你说了,其实我与哥哥本不是凡人,我们是修仙的白狐,实是不能与凡人婚配的,哥哥本是不欲将我许给任何凡人家,可偏偏我对九郎你……成婚那日,哥哥定要带我离开,我虽不愿从他,无奈哥哥的法力高于我,自刎也实是逼不得已,只有那样,脱了肉身,如今我只得一缕幽魂,能伴在九郎身边便好……”
傅九郎感动不已,怜惜的拉着她冰冷的手道:“难得你对我一片真情……”
天月叹道:“只是,哥哥若知我魂魄不散还与你在一处,只怕还是要来拘我回去,重修仙道,天月不羡仙佛,只愿与九郎相伴!心里总怕哥哥找来……”
傅九郎道:“不怕!不怕!天紫那厮我早知他定会阻止你我相守!若是他来,我也绝不会让他将你带走!”
天月愁容不改,道:“我哥哥法力无边,只怕你阻挡他不得!”
傅九郎一愣,也说不出话来,确实,若是凡人倒也罢了,可对方是神仙妖精之类,他斗不过!
见他一脸愁色,天月忽又轻笑一声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法子的,只是怕九郎受累……”
听说有法子敌得过天紫,傅九郎立时来了精神,道:“什么法子!?”
天月道:“九郎可以与天月一同修道,修得仙术便能与哥哥一拼高下,有天月从旁相助,定能事半功倍!”
于是次日,傅九郎便留书出走,从此后宅的女鬼也消失了,傅家人不禁茫然,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傅九郎刚走几日,天紫出现在傅家人面前,说是要找傅九郎,傅家人吓得都说不出话来,只怕他要傅九郎替他妹子偿命,但又想他失踪年许,要报仇也不应等到现在才来,于是傅家长兄便将那留书给天紫看过,又跟他说了家中闹鬼的事,再三说自家实是无奈,只能任九郎疯颠去留。
天紫——紫微心中暗惊,他将千月的肉身送回雪狐境,往返仙界一日,人间已过一年,他知道千月脱了身形必是有所图,却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左右找不到他,只得回来找傅九郎,想不到竟是这般!听傅家人的描述,他心知定是千月将九郎带走了,不由得惊急,千月!他不会伤害九郎吧?!
为卿入魔道
傅九郎随着天月来到一处宅地,天月告诉他,这是自己的阴宅,他是生人,阳气重,须得服用寒阴酒去了阳气方能与自己同住,傅九郎自然是一口答应,喝了那“寒阴酒”倒也未觉异样,随着天月进那阴宅,竟见宅里居然还有四五丫环小仆,虽觉有些压抑,但也未有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