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寻了个宿栈,两人照旧一人一间房住下过夜,住下之后,天孤便去州官府去签通牒,他是神仙,手上又有武神令,州官只当是大武神的下属,不敢怠慢,签了通牒后还要留他吃饭,天孤没答应,毕竟要是说得多了,万一被人发现他对魔国的事其实所知甚少,怕是不妥。
回到宿栈,天孤买了一份点心带着上了楼,他是天星,灵气所生的神仙,吃喝只是享受,若不是享受宁可不吃不喝,反正他也不靠这个生存,但离华是生妖,不吃东西会饿,因此,带了食物去敲他的门。
门没关严实,天孤象征性的敲了一下便进来了,手里的点心还没放下,便见离华忙不迭的往褥子下头藏东西,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藏什么呢?”不料这一问,就见离华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不由得好奇了。
“藏着什么?”他再问了一句,走过去伸手往褥子下摸……
离华想拦,但又拦不住,天孤习武出身,手一挥便将他挡退几步,另一只手在褥子下已经将他藏的东西找了出来,居然是只香囊,缎面上挺精致的绣着一只凤凰,香囊里淡淡的透着梅香,天孤没见过这种香囊,但是这梅香却是熟悉,长生宫后的大片梅林时常飘着这样的香味……
香囊没什么特别,魔族喜欢学人类的调调,香囊什么的这种小奢侈品是一点也不少,不论男女,几乎人人都有那么一两只,但看离华这么藏着,显然多半不是他自己的,天孤将香囊翻来覆去的看看,没看出异样来,便扭头去看离华。
离华红着脸,被天孤看得别过头去,又避不过,只得道:“这……是母后的香囊……以前有一回不小心落在我殿里,一直收在我这里。”
天孤看看离华,再看看手里的香囊,突然明白一件事,接着便只有叹息,怕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太子会对自己的母后产生这种感情吧?可是想想也不奇怪,以前他曾见过墨妃一面,那时他还在长生宫养伤,墨妃是随着墨真来长生宫见大武神的,墨妃长得很漂亮,这一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修真的种族都不出老相,相信就算过了几万年,她还是那个模样吧?而离华虽说是太子,但毕竟不是墨妃亲生的,而且这件事,墨妃也并没有隐瞒,全魔国的人都知道太子是魔后的养子,他的亲生母亲是天狐子离……太子与魔后之间其实可以说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离华已经成年,对着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的美丽女子,朝夕相处,虽然魔后对他谈不上温柔体贴,但毕竟事事照顾,时间久了,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想要不动心还真不容易!
只是这孩子的情路,怕是难得善果……想到此,天孤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似的感慨来,将香囊还了他,其他也不好多说,指了指点心道:“不早了,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离华接了香囊,目送天孤出门,看了看桌上了食物,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还以为会被他取笑,或是斥责,却居然都没有,然而他那怜悯的眼神却比前者更令离华烦乱……
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事,一路继续朝魔都行去。
等到了湛州,离魔都近了,离华怕被识穿身份,便化了个小僮模样跟在天孤身边……
湛州是自魔都向西的第一个州府,签了这个州的通牒之后,便算拿到了进入魔都的通行证了,可是天孤上湛州州官府一出示武神令,却引来了一群官兵……
湛州州官名叫墨博之,是魔都墨家的支系,指着武神令道:“魔后有令,自上个月末起禁签入都通牒,就算是大武神……的武神令也不许过。”墨家如今在魔国算是绝顶的一户,以魔后为首,丞相墨真为主力,掌握着魔国的一切,魔帝不理朝政多年,早已被人遗忘。
当朝唯一能与墨家抗衡的势力算来也就只有大武神了,魔国有四成的兵力在大武神手下,大将军白歼又是玉清真王的死忠,但因为太子在魔后手上,玉清真王一直都不愿跟魔后扯破脸,明里大家照样共事,但暗地里,人们都知道,大武神跟墨家的恩怨,那是早在魔国初立时便结下了,老墨是龙,龙族最记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当年踏破城楼的羞辱,能不能讨回来,墨家的人都屏着气等着机会呢!
当然,关于这些天孤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不难想像,毕竟不论是天界还是人间,朝堂上的势力,派系间的纷争,自古大同小异,他见得多了,只要略一思想便能明白。
原来维系着双方势力平衡的太子失踪了,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与天福去蝶梦境这一路,墨家的势力之大也是看在眼里,要说魔后没有那个废帝登位的心,怕是没人相信。
想来也是可笑,墨妃肯定是不知道离华对她的心意,若是知道了,想必会极尽利用,这番想着只觉离华可怜得很。
回宿栈的路上,天孤感觉得到有人在暗中跟随着自己,大武神麾下的神仙就那么些,除了南斗六星君,就是三十六地煞星君,都不是无名之辈,他们只怕很快便会发现自己并不是大武神的下属,到时候要是被安个天庭奸细的罪名,再加上手里的武神令……不知会给长生宫里的那位大人带去多少麻烦!
想到此,天孤回到宿栈便跟离华说道:“魔都怕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们得另想法子进去。”
具体的不及细说,外面已经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官兵搜店的叫嚣声,天孤苦笑了一下,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自己还要重温这种冷兵器时代飞檐走壁的勾当?!拉着离华两人从窗户里出去,沿着屋脊走过几座楼,看看没人发现了,腾了空朝魔都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