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英瑜上前抱起儿子,走到萧兆诚面前柔声道:“坚儿不记得了么?这是重父,他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金背鼠叫茸羽,还记得么?”
穆坚努力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穆英瑜有些尴尬的回头看看萧兆诚,这边甄灿笑笑,并不在意,小孩子记性不好是很正常的事,自己离家已经两年多了,孩子肯定是不会记得了,便道:“孩子小,不记得了没关系。”
穆英瑜隔了十日再见到甄灿,已是十分思念,但有事不得不说道:“兆诚,父亲……他不愿与我们同来。”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他老家也说了,一切尽是命数,他让你放手去做不必顾及他们……”
甄灿沉吟,穆天怀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他不肯来,自己有许多话却不能直接去问他,可惜!口中只道:“父亲有父亲的坚守,我们不好勉强。”
穆英瑜点头道:“是啊,他老人家瘦了许多……”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道,“不过重父回来了,有重父与他一起,应该不会有事。”
甄灿一怔,仇随青回凤都了?那么说……莫元帅到底还是要出马了?想来也是,毕竟这天下怎么也是在他外孙手里,这个时候跟皇帝呕气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之前的按兵不发想必也只是要给这皇帝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天下没了自己不行吧!
晚膳时分,同桌见到了贞华公主,红贞华对萧兆诚本没什么好印象,只是如今全家只他一人在义朝为官,来时穆英瑜又反复告诉她要好生与萧兆诚相处,她便觉得穆英瑜必然受萧兆诚管制,自觉自己才是元配,如今理当得回管制丈夫的权力,于是一顿饭吃下来,红贞华的高调与萧兆诚的低调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夜,穆英瑜以孩子需要母亲照顾为由,让穆坚与红贞华住了一屋,自己与萧兆诚仍旧同室而居。
十日不见,萧兆诚并未显出小别后的激动,这让穆英瑜多少有些失落,两人只是并肩躺着,什么也没做,半晌,穆英瑜轻轻道:“兆诚,睡了么?”
黑暗中,静了片刻传来萧兆诚的声音:“还没……”
“你只让我回去照应她一下,我却将她带了来,你生气了是么?”
萧兆诚的声音有些沉:“有什么可生气的?她是你的妻,若是担心你带她来,我当初也不会让你回去。”
穆英瑜被他这么一说,后面的话也接不上,只好闷不作声,久了便沉沉睡了过去。
甄灿却在黑暗中瞪着双眼望着屋顶,一夜没有合眼。
就在穆英瑜回到唐州后不到五日,前线传来了消息,两军在决胜镇外的五松岗发生正面冲突,一场恶战后,双方都伤亡严重,而最重要的一个消息是——莫元帅阵亡!
毕竟年事已高,莫武亲自上阵,被我方翼兵的毒箭射伤,被救回营后当晚便不治身亡,皇帝惊吓之余,紧急任命仇随青为大元帅,接手了莫武的职位。
越来越复杂……
莫武的阵亡使朝烯帝那边的人心大幅动摇,仇随青临危受命,但是却并不被看好,一方面是因为他毕竟长年打海仗,对于陆上战建功有限,若非此时已没有比他官衔更大的武官继莫武的位,也不至于叫一个海军将领来带陆军打仗;另一方面,内朝的官员们心里对于仇随青是穆家重人的事实不是没有看法,毕竟穆家的下一任掌术已经投靠了义朝,老掌术此时虽正自闭家中以示谢罪,但是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反过来倒打一耙。
而反观义朝这边,红朝煜相信莫武一倒,内朝已算是油尽灯枯,为了进一步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他向唐州义朝内阁发出召集令,凡四品以上官员全部乘坐天轿,连夜赶赴驻扎在决胜镇的中军大营。
结果这么一来,甄灿不由得自叹当初让穆英瑜回凤都带家小回唐州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过这一次回凤都,穆英瑜与公主等人却并不能随行,寒琦的理由是穆英瑜并非义朝官员,所以不能跟去,且凌超等人亦都不能跟随,而被留在的唐州,这让甄灿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没办法,寒琦的做法自然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红贞华公主与朝烯帝是同母姐弟,难保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同时,寒琦还以义朝遗留事宜需要人关照为由,将红朝焕留在了唐州。
甄灿走前再次去了瑾王府……
管家说瑾王正在休息,甄灿便说自己在内院等他,便让人退下,自己到内院的走廊上看风景,不料走到拐角处,却见院内原来竟是有客来访的,且这客人还是他认识的!
红朝焕看着面前的女子,无所适从。
“贞华……”
红贞华咬着唇,泪水莹莹的望着他:“朝焕哥哥!”她伸手,想抚摸他额上的烙痕,又不忍,“他们……他们竟如此对你……”
对于额头上的烙痕,红朝焕一向当成自己的耻辱,被她提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冷道:“他们是你的兄长,母亲!”
“朝焕哥哥!我……我宁愿他们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已离开凤都,不再是公主了……”她黯然叹道,红朝焕没有出声,红贞华似也知道他不愿提额上的烙痕,便转而言他,“你……变了许多,瘦了……”
红朝焕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贞华见他并不理会自己,很是失落,幽幽道:“朝焕哥哥,我们……已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任性的话我说不出口,穆英瑜与我无情无爱,但到底待我不薄,我不会做不忠于他的事,可是,我今日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过了多少年,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心里的永远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