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蹬蹬的跑到院子里,拎着寒焰的耳朵大骂:“这幕是让你刺君不是让你偷东西!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寒焰一边挣扎一边叫:“刺君有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刺的么?你个死暴君,我要真刺就把你刺了!”
边上的舞者已经见怪不怪,女孩子们都掩了嘴偷偷笑,男舞者则是摇头的摇头,回避的回避。莫羽见这情景只得摇头苦笑,忽然觉得怎么看明采玉竟似眼眶通红,被砂糊了眼么?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动手?”方郁言在一旁眼看着院子里的演舞,口中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如今用不用我们动手,这黑锅十有八九我是背定了,一时失措啊——”莫羽微笑,轻叹。
“也就是这事落在他身上,否则难得见你这么乱了方寸。”方郁言亦是叹,“你说,若是没有当年那事,你跟他现在会不会……”
“大哥说的没有错,有些事是不能后悔的,再说大家都男人,说到底也不可能真的做夫妻,他将来有的是阳光大道要走,天苍祭他能名扬天下,从此雷酒飞天……我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没感情就这点好,我死了,他能继续活,没那么多生离死别的酸事。”他笑笑。
“你死?你手里不是还有十三万佣兵么?就算不能强拼到底,助你逃生应该是绰绰有余吧。”方郁言一愣。
“呵呵,佣兵令被我丢了。”他说得轻松无比。
“什么?!”方郁言大叫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顿时也知道不对劲,连忙干咳两声,拉着莫羽往书房去了。
房门一关,方郁言满眼冰冷瞪着他:“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笑话?”
莫羽看看他,淡淡道:“不是笑话,我把佣兵令丢了,现在那十三万佣兵,无主。”停了一下,讥诮的笑:“郁言,你是不是发慌,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老祖宗交待?”
方郁言脸色一变:“原来你都知道。”
“你是悬壶,当年却不肯留在宫里做御医,硬跟皇帝请旨跟随我哥做军医,本来我跟哥一直猜你是皇帝派来的人,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是老祖宗派来的,呵呵,算起来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表哥?哎哟,也不对,你现在是我儿子的……”他笑着看眼前的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红一阵。
方郁言叹气:“好吧,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挑明了吧,佣兵令在哪里?”
“老祖宗真是无情哪,孙子的死活还没有一块令牌重要。”莫羽不答,只笑说些无关的感慨。
“他要当真不管你们死活,又怎会要我跟随你们这么多年?”方郁言皱眉,替家长辩护。
“他让你跟随我们不过就是为了佣兵令,他后悔当年将佣兵令传了我爹那么个一心想着精忠报国的儿子,那儿子不但没有听他的话谋逆朝廷,反而忠心耿耿做了皇帝的臣子,一块佣兵令从四万到八万,愣是未动一卒,好不容易他想着法子把我爹娘给折腾挂了,想不到我爹把佣兵令往我哥手里一塞,派人送出边关,我哥带着我到处逃亡,避着仇家还有躲着自家爷爷,哈!这天大的笑话你听谁说过?”他笑得淡然,眼中却是深深的悲哀。
“偏偏我哥又遇到了个地冥来的楚炎,两个人情投义合的,他又怕我哥被地冥的人抢走了,硬是用手段逼着我哥接了帅印,从此与楚炎反目,偏偏我哥跟我爹一样的性子,又是个忠心耿耿的料,当真就安心做了守帅一心镇守边关,佣兵令还是不给他,他一恼,又开始折腾我哥,最后活活逼着他杀了自己心上人,生无可恋,如今佣兵令出已可号令十三万兵力,他只怕眼都红了吧?他才是这世上最想做暗天子的人!不,他想要的是全空苍,想做第二位烈帝!只可惜,我这个小孙子又是个不如他愿的,我帮着林静夙夺了帝位,他从此在天华皇家的人脉也就断了个彻底,拿我没了办法,所以就只好靠你这个早就安排在我们身边监视的外戚来帮忙。”
“原来你帮林静夙夺帝是为了搞垮他。”方郁言叹。
“郁言,你是个聪明人,而且你心里的那杆称,我们都知道,否则我跟大哥不会留你到现在。那人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这般,想来你这个外戚子孙也不过是个工具,别再替他卖命了。”莫羽道。
方郁言愣了半天,终于叹气,展颜:“算了,反正要是他当真要怪我,我也没办法,我不想让焰为难,毕竟他是你这边的人。”
莫羽笑了。
“只是我告诉你,别以为没了佣兵令他就不会对付你,他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会相信你会把佣兵令丢了这种蠢事,你也别以为你死了谁就能好过,至少采玉他是没办法好好过的,他的病其实已经……”后面的话声渐轻,说的人神色惋惜,听的人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35告白·湮情
深夜舞剧的排演才结束,莫羽则在书房里呆到更晚,直到见卧房里的灯熄了才放下手中的书,持了烛台回到房中。
累了一天,明采玉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天气热,他脱得只剩一条单裤趴在竹榻上什么也不盖就这么熟睡,令看的人隐隐心疼。
“采玉的心思你自己最明白,你若当初不愿给,那也就不该收,如今他为你已将油尽灯枯……他已病入膏荒,每发作一次便离死近一步,随时都可能在某次发病的时候死掉,若是到那时你再来后悔,可就晚了。”方郁言的话音犹在耳,他看着明采玉微微带笑的睡脸忽然鼻子微酸,几乎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