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算是那个玉揭裘也十分买账:“闭嘴!”小狐狸没怎么干过农活,对人身体的运用也有知识盲区,笨手笨脚,怎么弄都弄不好。玉揭裘看着她,虽说没流露出鄙夷,却劈手夺过来,替她拧了一次。衣服要不滴水了才能用术法,不然马上又会湿,玉揭裘先替小狐狸弄干。还没来得及操心自己,突然间,他的剑便朝远处飞去。而他本人也紧接着抵达,挥动另一把剑,斩去雄性蛾妖的翅膀。这蛾妖已经化为原形,和寻常蚕蛾没什么不同,却忘了自己浑身是血,根本逃不过他人的眼睛。他像卡了痰的老人,奄奄一息,十分衰弱地说:“遥想当初,要是我听了我夫人的就好了。我先通了人性,起初,做蚕也不是什么苦事,我与她永结同心……”他才说到一半,玉揭裘就挥动了剑。被杀的危机下,雄性蛾妖的嗓音马上变得浑厚有力:“啊不要!有你这样的吗?!我临死感慨两句都不让!有没有同理心啊你!”“我向来是不太听的。”玉揭裘略微笑一下,作为安抚。小狐狸才套上弄干的外衣,姗姗来迟,就撞上这一幕。玉揭裘这能笑着对你说“杀了你哦”的德性,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所以也不意外。眼看他的刀要继续向下,雄性蛾妖当即继续呜咽:“我已失了双翼,你放了我又如何?”旁观的小狐狸默默摇头。不对啊!大哥!你跟玉揭裘打感情牌,搞笑呢?!要求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当然要表现出自己有用啊!仿佛听到小狐狸内心的呐喊,蛾妖马上改变了战略:“你可知秦家船上运的货不只有丝绸?”玉揭裘杀人没什么好看。小狐狸百无聊赖,索性蹲到旁边吹蒲公英。玉揭裘的笑意终于掺杂进情绪,却不是好的那种,他好像想看对方还能玩什么花样:“我知道。船上有推运过箱子的痕迹。定是将要紧的货搬到前面船上去了。”“那你知不知道那货是什么?”蛾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保命的机会。“说说看。”他拿开剑,但没有入鞘。“火铳。”蛾妖说,“秦老爷运了一批火铳。”“他有卖军火的门路?”这蛾妖还侃上了:“非也非也!秦老爷老糊涂了,想捐个官做。可高不成低不就,又被奸人所骗,痴心妄想,府尹都觉着小,一心想要当宰相——”玉揭裘一声不吭,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这反应是正常人的反应,毕竟当今三大国度,哪有宰相给他做。蛾妖招手,要玉揭裘压低耳朵。玉揭裘瞄了他一眼,他就不打鬼主意了,大大方方回答。“稗巴域的世子要复国呢。”蛾妖说。小狐狸来到玉揭裘身后,问他说:“什么时候走啊?我脚都蹲麻了。”“就走。”玉揭裘先回复她,随即反问蛾妖,“那世子不是死了吗?”“你消息还挺灵通。但看来,是没死了。我原本想着劫走那一船货,却没料到我与子子孙孙都怕烫怕得很……”蛾妖冷笑,又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求证,“我们说好了的啊,我告诉你,你就不杀我!”玉揭裘没否认,只是蓦然抬刀,抵到小狐狸跟前。他说:“你去,把它结果了吧。它的妖丹给你吸收。”“嘿嘿,”小狐狸笑嘻嘻,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怎么好意思呢!”马上毫不犹豫地去办了。他等了一阵子,却看到小狐狸双手并拢,在死去的蛾妖面前念念有词。玉揭裘问起来,她也只若无其事地笑道:“要是大家下辈子都能做人就好了。”他们原本计划是坐船到普壶地,然后直接回师门,但千算万算,漏算他们会落水,最终在斑窦境上的岸。他们先进了城。小狐狸看到街头的炸豆腐、龙头烤和腌火腿,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玉揭裘问:“你活这么久,没吃过这些?”“人的东西吃过一些,但都没来街上逛过。”小狐狸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钱袋子。可被当成移动钱袋子的玉揭裘却说:“你吃这些会掉毛吧?”被戳穿的小狐狸恼羞成怒,当即自掏腰包,把私房钱拿出来,一边买吃的,一边趁他转背骂他:“小气鬼!”但等玉揭裘一回头,她又恢复笑嘻嘻的样子。他们正在街上走,背后突然有人叫。是玉揭裘先听到的,一看这家伙反应,就知道他人缘不太好。听到有人喊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戒备。玉揭裘把小狐狸推到自己背后,转身就去按藏在长斗篷下的剑。他们碰上了何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