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常饮食起居,玉揭裘每日与她朝夕相处,因而感知并不那么敏锐。相似是一定的,但此刻的她看起来比江兮缈年纪小,鼻子没那么精致,发色也更浅一些。“她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玉揭裘当机立断,上前打断江兮缈。“的确与我很相似呢。”江兮缈笑着说,“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不知道玉揭裘是怕自己带了个妖精一起不好,还是担心自己的爱慕之情被窥破,总而言之,小狐狸能感觉到,玉揭裘对她是妖这件事的掩饰。她只好扮演容易羞赧的角色。万幸还有何稼川这个奔正题的人在:“江娘娘,您的大名,我可听闻已久了!这次傀儡的事儿——”只见江兮缈略微沉思,末了还是慎重地回答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斑窦境也是要帮忙。宫里也出了些乱子,更详尽的我还不清楚,也不好说。此事,不知能否等我回来……”何稼川说:“哎哟,等您回来就晚了!”眼看着师姐陷入两难之地,玉揭裘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不如我来吧。”一听这话,小狐狸当即竖起了耳朵。什么?他们说好了的,赶紧陪他回了师门,他就放她一条生路。现在居然又要耽搁!他平日里也没这么热心啊。但小狐狸心里也知道,无需追究缘由,江兮缈都站在眼前了,还不够清楚吗?就凭这表决心的速度,恐怕要他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不会推辞。“小玉?”江兮缈笑了,仿佛为难似的,“你一个人……”“放心。”“你啊,老是这样,装什么成熟稳重啊。”江兮缈拍了拍他肩膀,口气听着像嗔怪,但实际却是关心,“要保重哦。”玉揭裘身材颀长,比师姐高出许多,要垂下脸才能与她对视。江兮缈说“当真失职,师姐应当关照你才是”时没抬头,自然也没与他对视。但这反而令玉揭裘能尽情望着她,好像要把那张脸烙进眼睛里。小狐狸与何稼川杵在一旁,没来由地面面相觑。末了,事情定下来,由玉揭裘为这位过世的傀儡师找回落跑的傀儡,而江兮缈则进宫去。与江兮缈道别,小狐狸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恐怕是出于冒牌货的心虚,她在时,她总下意识紧张。何稼川提供了一份名册。大致来说,傀儡师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于是特意见了一些人,这份名册上的七个人比较可疑。而且这份名册是江兮缈筛选的,可见潜逃的傀儡十有八九就在这里面。玉揭裘看了一阵,抬头问了何稼川一件事:“敢问何兄的友人是哪里人?”何稼川说:“他从北边崖添国来。崖添禁了傀儡师,他不愿被流放,于是逃到这里。”他带他们去见那只傀儡。傀儡皮肤雪白,好像新剥出来的笋。身体关节处塞着机关,除此之外,看着就像真的男孩。小狐狸不由得喃喃自语:“他真的是木头人吗?”“是的,”毫无预兆,回答她的居然是傀儡本人,他不眨眼,径自望向小狐狸,“我叫瑞生。”何稼川紧接着补充上:“不吃饭也不喝水,可比咱们人强多了。”小狐狸被吓到尖叫,猛地往玉揭裘背后钻。他倒镇定如常,边看名册边问瑞生:“倘若与这些人见了面,你认得出哪个是傀儡?”瑞生说:“正是,故而劳您带我同行,去与名册上这些人会面。”“既你有这本事,干嘛还要走这一趟?直接指认出来不就是了?”小狐狸道。她最爱偷懒走捷径。瑞生却回答:“之前父亲与客人见面,回回都会叫我走开。因此,实则我从未见过这些人。”这样下来,事情似乎也好办。他们当日就从名册上头一个人开始拜访。第一个是做生意的女掌柜,到她家门口时,小狐狸对照名单,向路边人打听:“敢问冯翠花冯夫人在么?”路上人告知他们要找的人不在,于是,拜访对象跳到第二个。何稼川说:“这赵富贵居无定所,终日不见人影,还是从容易的下手吧。”结果跑了两个地方,都没见着人。事情没有进度,只好另找时间继续,他们先在客栈歇下。临走时,何稼川突然靠近,挤眉弄眼道:“话说玉小道长啊,虽说不那么确定,不过我已猜到了。胡姑娘其实是狐妖吧?你为何要瞒着你师姐呢?”之前在船上,何稼川对这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的小鬼的确有微辞。不过见识了他的本事,加上还亲眼看到他送了救下的孩子上船,何稼川也下了定论,玉揭裘品性不坏。眼下他也就没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