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将手里的名片递了过去,里面的司机正准备说点什么,但是忽然从后座上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司机的背,司机立刻顿了顿,然后收下了名片。坐在车里的顾叶等的时间有点长,忍不住从车里走出来,想要走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车里只带了两把伞,他下来时便没有打伞,快走到近前了余瑾才发现他,立刻伸手将人拉到雨伞底下,出声呵斥道:“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面待着吗?”这语气有点凶,顾叶眨了一下眼睛,瑟缩了一下,小声的道:“我……不太放心,想要下来看看。”余瑾看着他。顾叶把头低了下去:“对不起。”余瑾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顾叶接了过来,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像是怕把余瑾的衣服弄湿了似的,微微退远了一些,又被余瑾拉住胳膊,往怀里带了一下:“这里没什么事,上车吧。”顾叶被他拥着上车了。过了一会儿,司机也上了车,然后发动车子离开了。……而那辆被撞的车里面,只要余瑾方才弯腰仔细看一眼就会发现,在后座上的那个剑眉星目,脸庞俊美,眼神冰冷的男人,非常非常的眼熟。顾南渊闭上眼,手指支在脑袋上,像是在闭目养神。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伪装出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表象实际上已经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刚才那个人是……余瑾。从他下车的瞬间他就认出他来了。身形颀长,白皙的手指握住深黑色的伞柄,浑身散着淡漠的气息,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还是光采依旧,只是面容过于苍白了一些。那是余瑾。三年了,很长时间了。他说的让他在家里等他,然而自己却是另寻新欢,把他的一片真心狠狠的踩在脚底,任其血肉模糊。玩弄他,丢弃他,连头都不回。挺好……一点阴翳在顾南渊的眼底蓄积,紧接着那点阴翳像是在水中扩散的墨水似的,渐渐扩散成了一片,然后彻底的覆盖了他的一双眼睛。他紧握成拳的手指泛起了可怖的青白色。——余瑾把顾叶送回到了酒店里,然后又让司机载他去了码头。盛禹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已经很少参与盛氏的重大事情的决策了,他那三个哥哥最近是卯足劲想要表现自己,就差没把想争遗产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而今年盛家老大盛逸从国外走了一批皮革的货,想要走余瑾的船回国,许了他很多好处。盛家的船厂是余瑾在管,刚接手那阵他没什么话语权,但是今非昔比,现在船厂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要经过他的手,事无巨细,盛逸想运货,就必须得借用他的渠道,只能跟他合作。本来这是一件小事,虽然余瑾已经和他们撕破了脸,在生意上面也是和他们划分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们想要合作,能舍得砸钱砸利,他也是会同意的。但余瑾最近听说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盛逸想玩一手脏的,借用他的船把货运回来,然后拿钱买通他的人,在半路上把真皮换成假皮,最后在假皮上面盖上余瑾的印章——余瑾也做皮革的生意,他最近有一笔大单子,正在洽谈中。然后等到货运回来后,盛逸就会佯装惊讶的发现他的货全都从一等真皮变成了次等皮质,而真货全都被余瑾藏私了,准备周转自己的生意。这个是说得通的,因为余瑾在皮革上是后来者,该分的羹全都被分完了,他的生意做得很艰难,而最近刚好又有一笔大单子过来,他急功近利,觊觎这一批货,然后在路上做手脚,把真的换成假的——那假货也并不是特别差的皮,在颜色,质感上面只稍微次那么一点点而已,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就鉴定不出来。而且盛逸甚至都已经联系好了余瑾的客户,准备一起栽赃他。真是算得一手好计谋。而今天余瑾来码头就是为了来处理这件事的。那批货还在海上漂着,离被运回来还差一个星期。他刚上码头,便有人过来为他撑伞,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余少,人已经抓住了。”余瑾点了一下头,走进了工厂,空旷的场地上,放了一把椅子,椅子前面隔了一段距离,地上跪了一个人,那人浑身都是血,看上去离死已经不远了,眼神凶狠,像是海里的恶鲨。见到余瑾来了也不惧怕,嘴紧紧的咬着。“他改了吗?”余瑾漫不经心的问身后人。这句话是在问皮革上面的记号改了没有,按照盛逸的计划,假皮上面的印记是他的,而真皮上面的印记最后也会被改成余瑾的,作为他想藏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