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棠一愣。经这人这么一说,唐小棠这才意识到,可不是么。这两日两人才将过去种种误会说开,他都习惯醒来就见到这人了,如今忽然要两日不能见面,此时心里头难免一空。口中仍是嘴硬道,“才,才两日……”谢瑾白低头,凑近他的耳畔“是啊。不过才两日,二十四个时辰。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从现在开始就想我的小果儿了……”温热的气息吹拂唐小棠的耳廓,唐小棠耳尖发烫,对这人的情话全然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两日之后,小玉哥哥等小果儿迎我进门。”男子结契,是没有迎亲一说的。但是谢瑾白这么一说,唐小棠当真生出了几分要娶亲的羞赧感,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抬起头,用力地反握住谢瑾白的手,脸红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乖。”薄唇微掀,谢瑾白将人松开,转身上了马车。—“给我跪下!”回到谢瑾白下榻的客栈,谢为朝从随身携带的行礼当中,拿出谢家先祖画像,替换了客栈用来装饰的画卷,命令谢瑾白跪下。谢瑾白一言不发,在先祖画像面前跪了下来。“给先祖磕三个响头。”谢瑾白依言照做。谢瑾白对着先祖画像磕过三个头,谢为朝也在先祖画像前跪了下来。谢瑾白倏地转过头,“兄长——”“谢家先祖在上!谢家第十九代嫡长孙谢为朝替四弟怀瑜向列祖列宗告罪!四弟怀瑜同淳安知府小公子唐未眠两情相悦。两人同为男子,实有违阴阳人伦!然朝同家中二老皆认为,吾弟终生之幸福,远重世人眼光之成见。恳请先祖在天之灵,莫要怪罪于四弟,续佑吾弟与弟媳未眠!佑他二人前路坦顺,余生无忧!不肖子孙,朝谨拜上!”说罢,“砰砰砰”在先祖画像前磕过三个响头。既向先祖告过罪,谢为朝便起身,仔细收起先祖画像,对还跪在地上的谢瑾白道,“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起来吧。既已禀明先祖,便是先祖怪罪,自有我同爹娘替你担着。”谢瑾白拂衣起身,拱手道,“多谢兄长。”谢为朝瞧着幺弟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且慢,这事没完。”谢瑾白:“……”谢为朝在房间的梨花木椅上坐了下来,斜睨着站在边上的幺弟,正色道,“你可知你此番求娶唐家小公子,爹娘有多伤心?”好好的儿郎,忽然就成了断袖了。谢为朝是真心心疼自己爹娘。小五幼时,唯恐幼子一个大彻大悟,跑去慈恩寺出家。好么,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考取了功名,入得朝堂,只盼着小五开枝散叶,却迎来这一番打击。谢瑾白自知有愧,垂眸道,“怀瑜不孝。”世间若有安全法,谢瑾白定然不会选择令父母在这个年纪还要为自己伤神。可他别无选择。在意识到自己对小公子动了念,他便没有想过要在这条路上回头。谢瑾白是在临行出发扶风县的前两日,将他意欲求娶淳安知府小公子唐小棠一事,禀告父母,并且恳请父母成全。太傅以及太傅夫人自是震惊、错愕,震惊同错愕之余,免不了伤心难过。尤其是太傅夫人。她已请了全京最好的冰人,不求对方是大富大贵之家,只求女家家世清白,性情温良,想象着他日新妇进门,怀有身孕,小五的孩子该多好看……一夜之间,皆成水中幻影。谢瑾白时机选得太巧妙了。刻意选在临行之前对父母坦诚相告。颍阳距离扶风,不知相隔几千万里,扶风县又是匪患严重之地。但凡赴任途中,又或者是任职期间一个意外,很有可能便从此天人永隔。生死面前,再无大事。若是他们今日反对,他日孩子有个意外,这桩婚事会不会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遗憾?谢晏同夫人就这么被迫想开了。当年弘远大师便说过,这孩子天生便亲情缘薄,提议将孩子送入庙中出家,他们拒绝了。如今孩子喜欢上了同为男子的淳安知府的小公子,许是冥冥之中,一切自当注定好了的。于是,才有了谢晏的那封婚书。谢为朝有心想要给弟弟一个教训,好教他日后行事莫要这般自我,多替爹娘着想一些,莫要只顾着自己。见谢瑾白当真乖乖垂首听训,明明什么重话都还没说呢,自己反倒不习惯了。主要是这孩子自小便是让人省心的性子,除却这一遭,摆了父母以及他这个兄长一道,其他事情当真没什么让他们操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