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女子似是被他的咳嗽声下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拍他的后背,“美人,你不要紧吧?”红衣女子个头高挑,落在他后背的手倒是极轻。拓跋瀛见谢瑾白咳得实在厉害,他下了几个楼梯,走到红衣女子的面前,伸手要人,“我这位朋友是旧疾复发了。把他交给我吧。”红衣女子睁着一双乌亮的眸子,不甚信任又警惕地瞪着他,“方才我明明瞧见,你对美人动手来的。”拓跋瀛见她分明是一介姑娘,却对谢瑾白一口一句美人的唤着,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那是我跟我的朋友在闹着玩。不信,你问问他,我同他是不是旧识?”那红衣女子却哼了哼,极为不给面子地道,“是旧识可不一定便能称之为朋友。”拓跋瀛眼底寒光微闪,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姑娘。转头对谢瑾白抱胸而笑,“谢将军不说句话么?”红衣女子再一次抢话道,“说什么说?你没瞧他咳得厉害么?”转头对着谢瑾白,却又是另一番温柔面孔,“美人家住何处?娶亲了没有?家中有几口人呀?”拓跋瀛:“……”大堂里头坐着的,难免有凑热闹之人,见红衣女子是异域番邦女子打扮,言语又十分大胆出位,便替谢瑾白高声回话道,“这位是太傅府家的四公子,更是我们颍阳战无不克的云麾大将军。我们大将军曾在五年前娶亲,如今却实实在在是个黄金单身汉。姑娘若是有意,不妨请一位冰人,去太傅府说亲去!”“是啊!姑娘!我们大将军能文能武,可是不得多得的好丈夫人选呐!”“说亲去,说亲去!”起哄的声音却是一浪高过一浪。百姓们未必有什么恶意,但是对于一个姑娘家家,鼓噪着要去请冰人主动上男方家说亲,足以将寻常姑娘羞哭。红衣女子面上覆纱,谢瑾白自是瞧不清楚对方神情。谢瑾白垂眸,“抱歉,百姓说笑,姑娘,咳咳咳……莫要放在心上。”红衣女子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烂漫地问道,“若我当真了呢?”谢瑾白一怔。不可避免地想起他的小公子过去也喜欢用这样的姿势发问。不过,他的棠儿是明知故问。眼神狡黠又明亮。因着这双眼睛,谢瑾白对这红衣女子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但也仅限于此了。谢瑾白拱手,淡声道,“告辞。”“咳咳咳……”伴着间或的几声咳嗽声,谢瑾白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谢瑾白没有回头,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望着他的那双眼睛,深情而又心疼。红衣女子身后,其中一名同样面上覆纱的绯衣女子提醒道,“圣女,我们该上楼了。”那见那红衣女子点了点头,问店小二问道,“方才那位谢大人先前是坐在哪间包间?”店小二一愣。这位什么圣女的,该不会真瞧上他们的云麾大将军了吧?不过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能操心的事儿。小二脸上堆笑,“小的这就带您去。”圣女?听见红衣女子同绯衣女子对话的拓跋瀛,若有所思地望着消失在楼梯口间的主仆几人。传闻,阮凌国圣女常年着一袭红衣长裙,外出皆以薄纱覆面。脚踝经常系一串银色铃铛,走起路来会铃铛作响,被阮凌国百姓奉为圣音。只是据他所知,阮凌国国师以及圣女十分低调,一直都待在东启皇帝给他们安排在城郊的使团别苑,且从不见客,更是鲜少进城。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将这名红衣女子往阮凌国圣女身上去想的原因。今日,是刮的什么风?“这便是谢将军方才坐过的包间了。您看,这桌上的碗箸我都还没收呢。我先将它们收一收。”小二领着阮凌国圣女同他的婢女一同进了谢瑾白季云绯、萧子舒三人先前所在的包厢。因着小二先前帮着季云绯扶萧子舒下楼去了,因此桌子都还没来得及收。小二跑下楼拿收拾碗碟用的木桶,又勤快地跑上来,利落地收拾桌子。“等等,谢怀瑜方才是坐的是哪个位置?”“谢将军么?”小二抬起头,发现这位圣女所站的位置,便是谢将军方才所坐的靠窗的位置,笑了,“说来也巧,谢将军方才坐的,就是姑娘您现在站的这个靠窗的位置呢。”那阮凌国圣女似乎微微一怔。旋即对小二吩咐道,除却她身前的碗箸不要收走,其他的都收走。这……哪有食客进来用餐,吩咐莫要将前面食客的碗箸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