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点了点头,手里头拿着那日谢瑾白裘袍,一深一浅地跟在阿尧的身后。少傅府距离唐棠马车所停的地方,不过只隔着一条街。穿过街,便是少傅府了。路上,唐棠试探性地出口问道,“听闻……你家大人昨日夜里遭到了不明黑衣人的行刺,身体可有大碍?”谢瑾白昨夜在回府途中遇刺的事情,唐棠也是今日上早朝时听其他官员提及的。在推行新政之初,由于力度太大,侵犯到太多人的利益,谢瑾白的确遭受到过好几次暗杀,但第二次均出现在早朝上。这次,谢瑾白却是直接缺席了早朝。唐棠整个早朝期间都魂不守舍,勉强挨到下了早朝,便让逢生驾着马车来到了少傅府。他们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了太多年。没有探望的立场,于是只能让马车停在这巷子里头。“有劳唐大人惦记了,我们家四公子啊,吉人自有天相,昨日夜里不过就是受了点惊讶,并没有什么大碍呢。”这话要是别的前来探视的官员问的,阿尧定然是据实已告。不过么,这位唐大人同他家四公子历来不对付,是以阿尧以为唐棠是有心打探谢瑾白的伤势,于是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唐棠听出了阿尧的夹枪带棒,也心知阿尧并未同他说实话,却也没有刨根问底,刁难阿尧的意思。唐小棠微微咳嗽了数声,淡淡地道,“那便好。”唐棠拢了拢怀中的裘袍,之后也未再试图打探谢瑾白的情况。总归等会便见到人了,不急。两人穿过街,来到了少傅府前。拾级而上,阿尧推开门,引着唐棠进去。大门进去,是宽阔的前院。前院内假山流水,曲径通幽。这还是唐棠第一次来到少傅府。唐棠以往总是听民间百姓议论,天子宠臣谢怀瑜府中是镶金砌银,回廊柱子都是用的汉白玉,家里光是伺候的仆人就有上百号人。真该请那些百姓进来少傅府参观参观。不过是寻常院落,规格甚至比不过颍阳一些富商,伺候的人目前为止他也只瞧见了一个阿尧,民间传闻却是越发夸张。阿尧领着唐棠,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一间宽阔的主院,绕过门厅,来到位于厅堂后的楼梯,“我家公子便是在楼上卧房,唐大人随我上来吧。”唐棠眸中闪过所以错愕。通常待客,大都是主人家请在客厅,或是偏厅,岂有,岂有直接请客人上去楼上卧房的道理。莫不是……伤得太重,下不来床?想到这里,唐棠的心不由地提了提。他“嗯”了一声,沉默地跟着阿尧上了楼。“笃笃笃——”阿尧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四公子,唐大人来了。”“请唐大人进来。”听着声音,倒是听不出伤得重不重……唐棠怔楞的功夫,阿尧已经推开了房门。唐棠只好率先跨进了房门。阿尧成功将人带到后,便退下了。如此,便只剩唐棠只身一人进去谢瑾白的卧房。唐棠没来由一阵紧张。谢瑾白的房间很暖,唐棠才一进屋,身子便觉得暖洋洋的,这令畏寒的他好受上不少。房间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副雕花梨花木桌椅。房间里有一个书舍,粗略扫上一眼,藏书不少。一件侍女簪花屏风,将生活区同待客区隔开。谢瑾白如今受了重伤,自是不能下床来见他。唐棠迟疑地,抱着手中的裘袍,绕过屏风。谢瑾白躺在床上,手里头捧着书在看,身上似乎只穿着单衣,身上盖着被子,瞧不出是哪里受伤了。似是听见脚步声,专注看书的人放下手中的书卷,一双风流的眸子亲噙着浅浅的笑意,朝唐棠看了过去,唇角勾笑,“唐大人今日,是特意来还我裘袍的?”谢瑾白的房间正对着街面,他那辆马车才刚刚停下没多久,他便已经注意到了。之所以明知故问,不过是知道唐棠好面子,这才给他主动递过去一个梯子。唐棠半点不知自己早露了陷。“嗯。还你。昨日多谢。”唐棠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裘袍冷漠地递过去。别看唐棠还的潇洒,心里头根本不想将这裘袍归还。裘袍上有这人的气息……他舍不得。指尖贪恋地摩挲着裘袍的衣领,到底还是递了过去。捕捉到唐棠的小动作,谢瑾白眼底滑过一抹笑意。谢瑾白伸手接过。唐棠顺势松了手。不料,谢瑾白却将裘袍往床边随意一放,拽过他的手。唐棠瞪大了乌眸,脚被床踏一勾,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前扑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