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见她不像说笑,想这三角洲上,人迹罕至,竟是她家别院?张恕一愣之间,故作害怕状:“大姐千万饶命,你不是狐狸大仙吧?”
“呸!胡说八道!”,姜婷儿咯咯笑了起来,笑靥灿若桃花。
张恕还要说笑,忽觉姜婷儿脸色有异,咦?不知怎么又得罪了她!女娃儿真是性情难测,得了,俺还是多听少说,闭嘴为妙。
天空接连飘过几朵彤云,不远处“恨”石突兀,张恕心境一下子黯淡下来。
姜婷儿眉目低垂,沉吟良久,抬眼直视张恕。张恕浑身发毛,正想说点儿什么,姜婷儿却慢悠悠讲起了故事,眉宇间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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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一个美丽的世家女子,父亲乃是有名的上将军。她无忧无虑长到十七岁,但那一年,一切都变了,国运不昌,家道不幸,父亲横遭不测,丧身异乡。
那女子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眼见得无幸,不想为一个恩人搭救,她便在恩人家常住了下来。
那位恩人乃是有名的大官,车马每盈门,宾客常如云。有一天,恩人家中来了一位书生,那书生年仅弱冠,生得英气挺拔,又兼腹蕴雄才,性格磊落,虽然是步行而来,两手空空,却深得恩人器重,留在府中早晚叙谈,乐而忘机。
也是因缘巧合,女子为那书生所见,直惊得他失魂落魄,茶饭不思,便央求恩人做媒。恩人惊愕万分,只当他狂生本性,恃才放旷,虽不从中撮合,倒也不加怪罪。哪知书生并不罢休,每日愈发癫狂,病急乱投医,竟求夫人作伐。
夫人温厚宽仁,倒也牵线搭桥,乐见其成。
女子见那书生情状,只当是轻薄之徒,心中十分不悦,纵使书生使尽浑身解数,她却始终冷若冰霜。
一日,夫人又来相劝,女子烦恼之极,思想自己身世坎坷,孤身飘零,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无声。她是个烈性之人,竟想自寻短见。不想那书生神魂颠倒,痴心一片,心思无时无刻不在她身上,此时正默默追随在荷花池边,一把抱住,救下命来。
书生热泪长流,哽咽道:小姐这是何苦,小生无礼,累小姐如此!我这就辞了主人,远走天涯,再不与小姐相见便是。
言罢长揖到地,扬长而去。
女子也流下泪来,经此一变,这才头一回正眼看这书生,原来他自有几分真诚可爱之处。但若就此随他而去,终是十分不愿。
书生言出必践,次日便向主人辞行,席间谈笑风生,仿佛不曾发生此事一般。只是出了大门,那书生单骑独马,揽辔徐行,难掩落寞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何处,那坐骑突然打了个响鼻,停步不前。书生抬头观瞧,激动得跌下马来,砸起一团烟尘,吓跑了草丛中的蜥蜴、荷叶上的蛤蟆。
一个女子孤零零站在马前,眼角含泪,艳压海棠,正是自己心上之人!我为你朝思暮想,我为你踟蹰彷徨,我为你愁断肝肠,我为你远走他乡。。。。。。
女子终究还是随书生而去,书生此行本是到一小县赴任,此时有美偕行,自是喜出望外。一路上游山逛水,随心所欲,行踪不定,终在限期将临,才乘海船北上。
只是一路之上,女子时有郁色,他也时时揪心。这日经过一条大河河口,见一三角洲百草葳蕤,生机勃发,便想逗她开心,信口开河道:此处人迹罕至,真乃世外桃源,他日我弃官而去,你我便归隐于此,做一对世外神仙。。。。。。再养一大堆孩子。
那女子听他前边说的仙风道骨,最后一句却粗鄙之至,便狠狠瞪他一眼,低头莞尔一笑,脸上绯红。书生见此大喜,一把抱住女子,一颗心砰砰乱跳。女子叹道:你只会哄人开心罢了,如此荒洲孤悬化外,你若真能开一座庄园,我今生便——死心塌地随你。
女子只不过随便说说,在此荒岛之上建造庄园谈何容易!况且书生并非世家勋贵、富商大贾,除了糊口之外,哪有余资可用。
不想书生竟然当起真来,他雇人在三角洲中央开草填地,挖池堆山,修楼造亭,造林植树——她最喜欢的合欢树,还绞尽脑汁,构思督造起一台巨大绞车,上面的几个轮子比大汉还高大,绳子比小孩胳膊还粗——正是用这台绞车,将一块块巨石吊到岛上,建起一座假山,小中见大,巍峨清矍,惟妙惟肖!
自此天涯有别院,前后所费不下千金。
女子欣喜感动之余,不免忧从中来——书生哪来那么多资财,莫不是贪污公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