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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 章(第1页)

刀鹤兮众人见到这情景,顿时明白了,这人分明是想赖上初挽。不过刚才初挽贸然摔铜镜,恰好摔在仿铜卧牛旁边,这动作确实不太合适,算是犯了这个行业的大忌讳,现在被人家抓住把柄,直接咬一口,也是正常。这时候,旁边孙二爷过来了,见到这情景,也是憋着笑。他之前在初挽手底下吃了亏,此时见到,自然是暗暗幸灾乐祸:“这个可就不合适了,这种事说不好,谁知道是不是你碰的,但是你确实擦到人家东西了,你说这事怎么整吧!”大款见此,自然帮着初挽说话:“这不是赖人吗?你看清楚,这是宝香斋的地界,这种讹人的手段,少在这里使,实在不行,我去找宝香斋老板问问!”旁边宝香斋伙计见此,就上前主持公道,详细问起来。初挽扫了一眼,连看都没看的样子,便道:“不就是一物件,多钱?你漫天要价的话,我可不认,如果价格公道,我买下来就是了。”大款见此:“你给我退这铜镜的钱,这铜牛,我买下来了,行吧?”那卖家看这情况,也不敢太过分,便道:“一千块,爱买不买!”初挽:“一千太贵了,不行。”大款待要出钱,初挽直接阻拦:“一千,谁买这个?五百块的话,就当给宝香斋一个面子,平息是非罢了。”当下自然有些争执不下,那宝香斋伙计过来,见初挽确实想买,便帮着说合,最后终于,定在了五百三十块,初挽买下来。大款自然想帮初挽出钱,表示他愿意买下来,初挽直接拒绝,自己出钱,利索买下。买下后,周围人看到眼里,自然都暗笑,觉得初挽自以为了不得,行家,眼力好,结果却栽到了这么一个坑里,也有的说那仿铜卧牛就是一个民国仿,估计不值钱,她亏大了。其实那个小冲,懂行的应该能看出来,辩一辨,未必怎么样呢,她倒是把这亏给吃下去了,也是没谁了。那孙二爷更是从旁笑得直乐,私底下和人说:“说是行家吧,我看也就那样,我输给她一物件,但她自己还亏了几百块呢!”初挽心里却松了口气。兵行险着,自己这一招也是拐弯抹角了,但凡哪个环节不好,或者卖家不想赖,那她只能另想别的法子了,现在能顺利到手,尘埃落定,总算是不枉费一番心思。那大款颇为愧疚的样子,非说这钱他会帮着出。初挽自然不想,自己清清爽爽买物件多好。当下和对方聊了聊,知道对方姓潘。国内设立四个出口特区后,有一句话叫做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他听了,便过去广东做生意。他生意做得好,赚了大钱,这几年也想着淘一些古董,才来了宝香斋。谁知道一来就遇到这种坑人的事。他对初挽自然很是佩服敬重,又说这次连累了她,要请她吃饭云云。初挽倒是知道他,这位以后再过十几年,改做房地产,发了大财,当下也就表示,别的倒是不用,只是她现在买了这物件,回头运回去麻烦,得请他帮忙。“这东西我自己倒是喜欢,不然我也不至于花钱,所以潘先生倒是不用为了这个多想。”那潘先生也是一个爽快人,道:“既然陆小姐这么说了,那我不多说什么,回头我帮你运回去,这都是小事,有事你说话就是了!”下午四点多,第一天的袖内交易接近尾声,初挽将自己所购置东西寄存在宝香斋时,便被递上了一个紫檀木雕云龙纹小牌子,初挽拿过来一看,那小牌子上用篆体写了十七,那字是红釉涂画的,红色的意味着通行,初挽拿着这个,可以参加第二天的竞价会了。关敞只拿到了个绿牌子,他有些沮丧。初挽见此,心里越发疑惑,便提起明天他也可以陪着自己来,关敞听着,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真的?”初挽道:“今天你也帮了我。”关敞连连点头:“好好好!”当晚,大家各自住下,初挽和宝香斋的伙计说了说,把关敞安排下了。她原本计划是晚上离开,过去住香山的别墅,不过现在她心里安稳了很多,也就放弃了香山别墅的计划。刀鹤兮的秘书addocks在,那就意味着刀鹤兮在,刀鹤兮这个人性情一直有些古怪冷僻,但是不得不说,他强行制定了宝香斋的规则,重现了民国年间琉璃厂的古玩圈子,他还是很有些手腕,也讲原则。尽管这辈子自己和刀鹤兮还不认识,但是他这个做事的风格,还是很值得信任。在宝香斋的地盘,并不至于担心吃了什么亏。这种圈子和青州那种地方不同,这里是有秩序讲规矩的。有规矩,那就一切可以按照规矩来,而不是讲究什么男女强弱。晚间时候,大家各自住下,饭菜很简洁,就是馒头花卷,搭配一些轻淡小粥和素菜,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围着围裙给大家盛饭。好在大家都不挑剔,随便吃吃得了。吃饭时候,显然有人好奇地看向初挽,还有人来套近乎,被问起来,初挽都以“陆初挽”的名字示人。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初”这个姓氏太容易引人联想了。这个年代搞古玩的,大多都是受了上一辈熏陶,上一辈提古玩,就不可能不提到初老太爷。初挽暂时不想引起人太过关注。潘先生也过来,他热情地和初挽聊,他现年四十多岁了,有个儿子和初挽差不多大,言语间很热情地要介绍自己儿子和初挽认识:“让他向你学习!”初挽便解释:“潘先生,我已经结婚了。”潘先生一听,明显有些失望:“这样啊……没事,多交流,多学习嘛!”吃过饭后,大家各自报上自己要卖的物件,报上去后,未必能通过,不够格的根本不能参加第二天的封货交易。初挽别的没拿,直接三件明三代空白期的青花瓷,一件新得的康熙粉彩祝寿瓶。明三代空白期青花瓷都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自然轻易通过,对方又问了底价,初挽都一一报上了。因初挽那件康熙粉彩祝寿瓶已经被大家知道的,那伙计做事老道,又给了她一个牌子,这次牌子是二十一号,这样别人就算知道了康熙粉彩祝寿瓶,也不会由此猜到初挽的其它物件。初挽见此,不免暗暗感慨宝香斋伙计做事的老道。

其实刀鹤兮并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他也不爱和人打交道,性子更是古怪,但是他后来能把事业做得那么大,想来是在细节处下了大功夫。吃过饭后,大家便被宝香斋伙计引到了一处院落,那院落是老式四合院格局,院中放着一尊黑色半身雕像,汉白玉的,看不出雕塑得是什么,天井里有葡萄架,种着几棵石榴树,穿过这天井,便到了那边的排房内。房间内陈列古色古香,都是一水儿的红木家具,房间内零星摆放着博古架,那上面都是标上了底价的各样物件,是要参加明天封货交易的,每一个都写着底价以及牌号。这里是不实名的封货交易,没有人知道货主是谁,只能看到牌号和底价。其实他们这种模式就类似外面的拍卖公司了,他们把关了,那些发财的大款想附庸风雅,只需要出钱就行。初挽一眼扫过去,有商代青铜鼎,有宋元明名瓷,也有各样古玉以及石雕牙雕等杂项。甚至也有一块红山文化的青玉佩,和她当初收的那件差不多,初挽看了看价格,这块红山玉底价两千块。其实再过十年,国际拍卖会上就可以见端倪,在国际市场中国古董还是瓷器唱主角,中国古玩拍卖价上十万的,有一半都是元明清青花瓷、明清彩瓷以及老窑瓷。一场拍卖会,清代菊石纹鼻烟壶估价一两万美元,但是拍卖价能上十万美元,可是这种红山文化的精美玉佩,富有考古价值和文化内涵,估价两三万美元,成交价可能只有四五千美元。初挽现在依然会收玉,只是自己喜欢罢了,况且小物件收藏方便,其实这个真没法指望着发财,要发财还是得瓷器。她留意到,得益于自己那篇论文,最近海内外三代空白期的青花瓷成为热门,她那三件空白期瓷器看来都很受关注,她已经听到好几个人议论了。看样子,明天应该可以拿到不错的价格了。这么随意看着的时候,有人自然注意到了那康熙粉彩大瓶。别的物件,是不会透露卖家来历姓名的,也就罢了,大家不知道根底,但是初挽的这物件,大家可是一清二楚,知道这是她和人家掌柜打赌给赢来的。这么一件粉彩大瓶,在外面市场上,几百块能收来,到了这种行家的场次,也可以,几千块,也能说得过去,再遇到冤大头,三四万也正常。可是你直接喊价十万块?这怎么不去抢钱呢!那孙二爷眼睛也瞪圆了,他看了半天,看来看去,没错,这就是从他手里赌走的那件康熙粉彩,那可是一个好物件,他也是喜欢得很。但是直接叫价十万?这是逗他玩呢!一时就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也有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粉彩瓶,最后到底摇摇头,想着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虽说今天来的都是有些本钱的行家,但是十万块,也不是谁轻易就能拿出来的啊!关敞也是吃了一惊,皱眉:“陆同志,你真要卖吗,十万,谁买?”初挽并不在意:“总有喜欢的人吧,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也没太在意这个,只大致扫了扫,依然没见到那件永乐甜白釉瓶,不免心里生疑,想着聂南圭的信息有误?关敞看初挽在那里看,也跟着看:“你这是找什么?”初挽道:“随便看看吧,主要是觉得没什么值得花钱的物件。”她很快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因为我没钱。”关敞便笑了:“这里都是南方大款来买东西的,咱们也就看看吧,我能跟着你长个见识就挺好了。”初挽颔首,没再说什么。关敞这个人藏得真深。之前青州,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保不齐就是他,如果这样的话,他这背后的水太深了。她就这么随意逛着,穿过垂花门往前继续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却见这边长廊中也摆着博古架,掩映在葡萄藤后,上面稀拉拉放着几件老物。初挽迈步,正要去看,便见葡萄藤旁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颀长,黑发略垂在肩头,墨发和白色衣领间,隐约露出修长雪白的颈部。她微怔,顿时意识到,这是年轻时候的刀鹤兮。她的视线很快扫过刀鹤兮旁边的博古架,却见那博古架上,赫然有一只甜白釉梅瓶!初挽见此,迈步就要上前。谁知道这时,却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拦住了初挽:“陆小姐,请留步。”初挽看过去,是addocks。addocks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西装,垂着眼睛,恭敬而不失礼貌地道:“陆小姐,那边不是公开浏览区。”初挽:“为什么?”他淡淡地提醒:“你可能没留意到,这边的垂花门是禁止客人入内的,你已经闯入了你不该闯入的区域。”初挽:“那边博古架的东西呢?”addocks:“那不是参加封货交易的商品。”初挽故意道:“是吗,可是我看那边有一个人,他不是——”她这么看过去,想拿刀鹤兮说事,可抬眼间,刀鹤兮已经不见人影了,而博古架旁,已经有一片水晶珠帘垂下来,遮住了视线,她在想看,却是不能了。addocks看着初挽,板板正正地道:“陆小姐看错了吧?”初挽视线扫过那水晶珠帘,水晶珠帘微动,密密麻麻地晃悠着,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当下也就道:“估计我看错了。”addocks:“陆小姐眼力好,带来的物件也好,明天封货会场,祝你发财。”初挽只能点头,表示感谢。当下也没心情再逛了,干脆回到房间,不过躺在房中,她不免琢磨着刚才看到的那梅瓶,还有刀鹤兮。自己看到的那梅瓶,到底是不是当年琉璃厂引起风波的永乐甜白釉梅瓶?如果是的话,那刀鹤兮,算是怎么回事?聂南圭提到了一个香港人,是那个香港人带来的,刀鹤兮已经赶在封货场之前收购了,还是说,所谓的香港人,其实本身就是他手底下的人?她努力回想了一番上辈子,她和刀鹤兮算不上多亲近,但勉强也算是朋友。但自己可是从他这里没看出任何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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