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抵达凤县的北庭军并未休整,便对着采取守势的并州军发起了攻击。此时凤县的并州军人数已至两万人,并州军主将公孙正德见北庭军并未停下休整,便想趁北庭军疲惫在正面将其击溃。于是双方在凤县境内唯一一处宽不过五里,纵深不过十里的平坦荒原上展开了激战。投入了一万五千人的并州军在公孙正德的指挥下列出了一个横阵,用来弥补己方骑兵不够精锐的短板。北庭军都尉贺春则投入了两千骑采取全线袭扰的方式不断在并州军宽阔的正面实施多点袭扰,同时留下了一支五百人的甲骑藏于阵后。漫长的袭扰后,并州军虽竭力维持阵线稳定,但是其左翼训练不足的问题还是暴露了出来。抓住弱点的贺春果断在正面再次压上两千骑,加大了对正面的压迫与袭扰力度。同时派出三千突骑全力冲击并州军左翼。此前已经经受多次袭扰的并州军左翼本就已经动摇,面对北庭军三千突骑的冲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凿穿阵线。凿穿并州军左翼的北庭军随即继续扩大缺口,将并州军左翼溃兵向中军方向驱赶。等到公孙正德抽调中军一部前往左翼试图堵住缺口时,贺春藏于阵后的五百甲骑突然出现在正面。随后北庭军正面的四千骑以五百甲骑为锋锐,捏成一个拳头,采用中央突破的战术生生打穿了因为抽调兵力而导致薄弱的中军,并迅速扩大缺口。至此,并州军已回天乏术,公孙正德只得带领残兵开始后退,想要收拢溃兵,再行坚守。正面打垮并州军的北庭军并未作罢,反而携大胜之势连续追击,不断击溃企图停下收拢溃兵的公孙正德所部,两日向前攻击一百里,直到凤县与并州边界才被从代郡增援来的一万并州军堪堪挡住。随后北庭军凉州刺史宫野在并州北线指挥麾下的一万兵马也开始依仗骑兵众多的优势对并州武安郡与三城郡展开袭扰,全线压迫并州军。就当宫野准备深入并州时,云州屯于秦州武城郡东侧的两万鹰扬军突然向西急进百里,直逼武城郡郡城,同时云州原县的三千乞活军也开始试探性地进入凤县境内,威胁北庭军武城郡至凤县的粮草补给。收到消息的郭守义害怕凤县的八千精骑被断了后路,急令贺春放弃与并州军对峙,转而全力防守清风山与凤县县城一线并巩固补给线。又命令宫野停止进一步的袭扰,返回了攻击前的出发线。仍觉得不足的郭守义又从凉州本部又抽调了五千兵马向东进驻武城郡,进一步加强了对东侧乞活军的防备。在凤县被击垮的并州军也见到云州的乞活军威胁到了北庭军的侧后,又在代郡重新收拢溃兵,于八月末再度由公孙正德统兵一万进入凤县。只不过见识了北庭军战力的公孙正德不再冒进,而是不断分出小股士卒与北庭军在整个凤县境内展开了斥候战。整个凤县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在这个诡异的平衡中,收益最大的便是全程只是稍稍动弹了几下的云州。九月份,春小麦已经收割完毕的云州府库中骤然增加了近三十万石军粮,同时,云州全境也开始组织农户与辅兵开始抢种冬小麦,力求在九月份结束前播种完毕。与云州相比,并州与北庭军则惨的多,在两个方向上对峙的双方每日都需要供给大量粮草,而且还耽搁了春冬两茬小麦的收割与播种。而双方每日的作战,更是让开采清风山上的铁矿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并且,云州担心的南陈方向,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向,似乎是铁了心要完全安定好手中的几个州以后再行北进。看着双方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南陈也至今丝毫没有要掺和的意思,身在原县的章义每当看到简易沙盘上的态势就不由得会笑一笑。九月末,已经基本播种完毕的云州同时也收获了一部分尝试种植的粟,让府库中再次增加了近十万石的存粮。让章义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傍晚,在廨署中用饭的章义与王玄素、裴彻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像是讨论社戏一般说着在凤县打生打死的并州军与北庭军近来态势。王玄素笑呵呵地说道:“北庭军前几日又向凤县增兵五千人,双方现在已经在凤县杀红了眼了。”裴彻也说道:“双方现在层层加码,等到他们缓和下来,必然要错过秋种了。等到明年我们之间的差距便会进一步缩小。”章义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时机宝贵,若是四娘能在冬季来临前赶回来,我们明年必然是能够更进一步的。”几人正说着,常五却突然匆匆走了进来,他神色罕见地极为紧张,走到章义面前便要附耳上去悄悄汇报。本就酒量不好的章义多喝了几杯,已经稍稍有了些醉意,他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放心说便是!”常五犹豫了片刻,便小声说道:“清风山发现铁矿了。”围坐在一起的三人听到常五的话后,同时看向常五。章义瞪大眼睛问道:“真的铁矿?”常五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铁矿!”裴彻问道:“是不是你麾下的密谍搞错了。”常五摇了摇头,苦着脸说道:“这个消息,是裴郎君你起先派出去策动这件事的探子回报给我麾下的密谍的!”裴彻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报春?”常五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他本来是准备配合我手下的密谍雾霭刺探并州与北庭军在凤县的交战情况,但是不知为何,近几日突然又跟随最初一同上山的猎户返回清风山上。前日又匆匆去见雾霭,称山上确有铁矿,只是未曾露于表面,皆藏于峭壁之中,且数量并不少。”章义指着常五再次问道:“你确定?”:()乱世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