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姚冬刚才提起来的那口气松了下去。
“毕竟戴有色眼镜看你的,只有你那东北小伙儿。”陶文昌回头补刀。
姚冬那口气又提起来了,这感觉比醉氧还激烈,老刺激了。
阳光正好,陶文昌只安静了三秒:“正前方那栋楼是健身房,无氧训练都在这儿,室内馆主要针对田径,你们游泳生估计就月测时候去。那边新建的场馆是游泳馆,看见没有?”
他激情澎湃地介绍了一番,结果后头哑火了。
“小冬?”陶文昌回身,怎料姚冬出神地看着一个方向,迷迷瞪瞪的眼睛也不疲惫了,颀长身子站得笔直。
他顺着小冬的目光看,不远处有两个人在聊天,一个他认识,另外一个……不认识,正蹲着系鞋带。
蹲着系鞋带的男生穿游泳队新发的队服,今年队服改版,夏季款全部换成白色,清爽又干净。翻领的领口朝左右两袖伸出两道红线,左胸口有校徽和校名,左袖口是对应项目。
游泳项目的图标为一个自由泳动作的侧影,特意做了烫银处理,流光锃亮。
“你朋友?”陶文昌问姚冬。
姚冬却问:“站着的,是谁?”
“那个?学生会正主席,跳高队长,田赛总负责人,白洋。”陶文昌顺嘴说出一大堆前缀,“学校明星运动员,但人很好,放心。”
“白洋……”姚冬忽然间有点自惭形秽。
体院就没有不精神的人,四处都有风景线,这个叫白洋的学长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长相斯文,很有亲和力,而且口才一定很好。
学生会竞选都需要口才,像自己这样的连门都进不去,他和大萧一定聊得来。
正这样想着,篮球场里有个球呈抛物线落体,飞跃钢丝网墙之后砸向正前方。姚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球砸在了萧行的后背上,给他的新队服砸出一个明显的篮球印。
“喂!外头的,把球儿送一下!”篮球场里有人喊,明显是懒得出来,在指使学弟。
可是外头蹲着的那个没有一点反应,还在专心致志地系鞋带。
游泳队今年是第一届招生,穿游泳队服的肯定是大一,体院弱肉强食,学长不和学弟客气。篮球场里打球的三个人一起出来,开口都冲:“让你送个球儿就这么费劲是吧?你叫什么,哪个系的?”
系鞋带的男生舒活了一下手腕,这才站起来。遒劲有力的一只手单手抓球,不知道和白洋说了些什么,转身朝身后的声音走来。
“甩什么牛逼呢?让你递个球儿非得墨迹,你丫知道自己惹的什么人吗?”明明是一句社会语录,可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仨字愣是只有说话的人自己一个听得见。他185,搁北方不算矮,往哪儿一杵都挺虎势,结果没想到啊,走过来一个比他还高大半头的。
在远处蹲着的时候不显,越往近走越显高,就像一头巨大的野生动物从洞穴里头出来,起初只能瞧见个影儿,在近大远小的作用下也不显山露水。可一旦轮廓清晰站到面前,震慑人心。
“你刚才说什么?”萧行漫不经心地一站,而且还没站直,是个特别懒散的稍息姿势。左手下垂捏着篮球,篮球在他手里都显小。
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在眼窝和鼻梁骨两侧制造出对称的阴影,发型是剃得极短的圆寸。
要篮球的大四男生咽了咽唾沫,他已经好久没往上看人了,分分钟让他感觉到弱小。
“我好好地系鞋带,惹谁了?”萧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头的样子像看一个毫无威胁性的小玩具。
但是人归根结底还是动物,雄性动物对比本体更为强大的对象自来就有着基因避让的本能,一下子将气氛拉到几千年前茹毛饮血的环境当中。无论是即将冲破两米的身高还是高强度训练出的体型,压倒性的宽肩优势都能让劣势的一方想要退缩。
“怎么?你小子还想动手?别跟我来混的啊我警告你。”学长立刻怂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这个亏可吃不得。
面前这位不仅像会动手的,还是那种不空手动手的。
“动手?”萧行持球的手上青筋尽显,却摇了摇头,“你别欺负我就行,动我一下马上倒地不起。”
“神经病!谁动你了?”学长原本还想着他敢碰自己一下,自己就倒地不起,讹他一个大体检总没问题吧。没想到自己的台词被人提前说了,他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太精明还是太懂“生存之道”,总之,走为上策。
“喂!球儿!”萧行将手臂一挥,篮球再一次滑出抛物线,直接砸在他们面前。
白洋这时才走过来,推了推眼镜框。“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打起来,没想到啊,你还挺有危机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