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绅乙说道:“少湖公,我们正在叫人查。此事已经闹翻了天,我们刚赶过来时,警卫军不仅接管了苏州府衙大牢,还分巡城中各处,应该是追捕案犯。”
“动静这么大,而且做此事必定要在大牢里有内应,应该好查,少湖公稍等,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徐阶听得有些不对劲了,“真不是你们?”
缙绅甲跺脚答道:“少湖公,我们是想弄死阮仁道,他刚被抓时,我们就想了无数的办法,可是那会连人在哪里都摸不清楚,更不用说弄死他。
现在他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咬出来了,早就签字画押。今天还当庭认罪,上千双眼睛看着,再杀他有什么意义?
这点浅薄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徐阶脸色更加难看,“那是谁下的手?”
此时徐阶的心里涌出让他非常不安的念头,阮仁道此时死了,对审案毫无影响,海瑞那边一点损失都没有,该怎么审案,还继续审。
反倒己方这边,已经臭的名声,更加臭不可闻。
恼羞成怒,意图杀人灭口。
在座的几位缙绅,也6续想到这些,一个个脸色无比难看。
其中缙绅丙忍不住说道:“少湖公,我们对皇上并无丝毫不恭,为何要下如此毒手啊?”
徐阶微闭着眼睛,许久才徐徐说道:“当年胡汝贞,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严嵩的人,曾经再三对众人说道,‘朝野都知道,我是严阁老提携的人。千秋万代以后,史书上我胡宗宪还会是严阁老的人。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我是严阁老重用的人,终有一天要跟着严阁老同落’。
严嵩亲自写信给胡汝贞,要他不能把倭寇全部剿了,要养寇自重,称‘大明朝不能没有东南,东南不能没有胡宗宪,倭寇不能不剿,也不能全剿,你胡宗宪在东南一日,我严嵩就倒不了’
结果呢?严嵩子死身败,严党烟消云散。
而他胡宗宪,嘴里念着‘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成了东南剿倭大功臣,也成了世子党的头马。
老夫听说,胡宗宪进京述职,在西苑向当时还是裕王世子的皇上告辞,皇上送了他一句话,‘皇爷爷认为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但是孤却认为,只要忠于大明,就是忠于孤。’
自此,皇上叫往东,胡宗宪不敢往西。也自此有了新的东南一党。”
几位缙绅面面相觑,徐相国伱说得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听不懂啊!
是不是徐相国段位太高,说的话我们听不明白啊?
徐阶缓缓说道:“只要忠于大明,就是忠于皇上。一句话,让胡汝贞以及东南系诸多名将能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现在,就连天下第一诤臣,也被这句话,蛊惑得变坏了,变得会用下作手段。”
缙绅甲目光一闪,“少湖公,你是说阮仁道是海瑞杀的?不,绝不可能。海瑞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阶没有出声。
大家等了一个多小时,有人来回报。
“报,查到了。”
缙绅甲看了徐阶一眼,连忙问道:“是谁?”
“是吴江县的一位秀才。
他的舅舅是苏州府衙典史。他的恩师被阮仁道咬了出来,眼看着要家破人亡,于是就央求了舅舅,潜入府衙大牢里,给阮仁道下毒,为师报仇。”
“现在这个秀才呢?”
“江苏布政司和按察司都在抓这个秀才,还有锦衣卫也在抓此人。不过听说他下毒后,马上就逃出苏州城,不知所踪。
不过大家相信,他还是脱不出朝廷的天罗地网,早晚会落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