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天的会审,他们深刻认识到,在世家眼里,自己不过是蝼蚁,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不仅如此,连狗粮也没见撒几粒下来,还要自己自带狗粮为他们效力,最可恨的是,自己满腹才华,明明可以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结果被这些世家上下齐手,硬生生夺走了我们的机会!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诸生秀才们,满脸涨红,站在人群中,振臂高呼,领着数万百姓,掀起排山倒海一般的声浪。
“誓杀逆贼!”
“天诛国贼!”
“把逆贼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皇上万岁!”
“天佑大明!”
声浪一声接着一声传进衙门里,把审案厅淹没,众人愕然,不知所措。
徐阶彻底明白了。
这就是皇上的杀人诛心啊!
先是南闱舞弊案,接着是禁书案,然后是一串的欺男霸女、作奸犯科大小案件,江南世家的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次又一次抽打着。
当着天下人的面,皇上和海瑞把江南世家光鲜亮丽的外衣,一件件扒拉下来,让他们的本性原形,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天下人眼前。
百年积累的清誉和声望,一朝之间被洗涤干净。
“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世家成了一个个笑话,被百姓竖子们指着耻笑、斥骂。
最后,皇上和海瑞再用复兴社谋逆案,把这些成为笑柄的世家们,“顺应民意”地一锤锤成粉末。
这就是皇上对江南世家的手段,杀人还要诛心!
不仅要灭了江南世家,还要把他们变成反面典型,成为百姓口里不屑和耻笑的笑柄,在掀起一场民粹狂欢的同时,达到移风易俗、再立教化的目的。
徐阶闭着眼睛,把所有的一切都屏蔽在耳外。
事已至此,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严章明一一列举证词和证据,那些世家子弟们亲笔书写的文章和册子;酒楼别院伺候的伙计和家仆们,言辞凿凿;还有天界院僧人为求自保的检举揭;更让人笑的是世家子弟之间的攻讦,互相推诿,都在指责对方,利用自己的年少无知,设计下套。
他们的丑态,早就了围廊和庭院旁观者们的欢笑,也让徐阶为的江南世家代表们,更加难堪。
两个小时后,徐阶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麻木了,审案到了案犯自述陈词阶段。
虽然是谋逆弑君等十恶不赦大罪,但法庭还是给予了他们这个权利。
也仅此而已。
徐琨迫不及待地说道:“老爷,大人,这些话都是我酒后无心之言,做不得数,真的做不得数。
我也只是想一想,绝无胆量去做。”
严章明问道:“那拨乱反正指挥司,是你亲自主持成立。还有上疏引皇上南下,在孝陵行大逆不道之事,这些行动细则,都是伱主持讨论,一一记录。
徐琨,你又做何解释?”
脸色惨白的徐琨想了想,开口答道。
“我记得自己喝酒,喝得半醉半醒之间,有人说出这个话题,然后有人引着我们,越说越兴奋,说着说着就记下这些事。
拨乱反正指挥司,也是我们喝得半醉半醒之间,有人怂恿引导着,我们只是觉得好玩,就跟做游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