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桓心鬼远处,战火烧红了半片天。一骑快马飞驰入营,马上叛军小兵慌乱地翻身跳下马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又急忙爬了起来,一瘸一瘸地跑入了大帐之中。“报!”沈之淮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满目血红,“又有什么战报?!若是又是丢城,你就不必说了!”小兵骇然噤声,沈之淮怒将身侧的战局图给撕了个粉碎,“说!哪里又丢了!”“广……广阳……”小兵颤巍巍地开了口,“晏歌……晏歌启用火鸢借着风势……烧了广阳……”“你说什么?!”沈之淮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广阳守军皆是我军精锐,怎么可能输给那丫头的三万人马?”“末将不知……”小兵又倒吸了一口气,生怕沈之淮会气急败坏地砍了自己。沈之淮倒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说,我军损失多少?”“广阳守军……无一得活……”小兵几乎是颤抖地说出这句话。沈之淮没想到晏歌竟有如此狠的一面,他怔怔地看着小兵,似是不信,“你再说一遍?”“无一生还。”小兵脸色惨白地又说了一遍,“前方来报……晏歌将大家的头颅都砍下来了,说是……说是给天下人看看……叛军最后会是什么下场?”“疯了!她疯了!”沈之淮马上下了这个结论,他看了看一旁噤声不语的座下将军们,“你们瞧瞧……瞧瞧,本帅座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修罗将军?!怎么就没有这种忠心耿耿的野兽将军?!”将军们沉默片刻,突然有一人站了起来,抱拳道:“晏歌广阳一战,必定元气大伤,末将愿领兵前往,亲自把她的头砍下来!”“桃州的晏谦已经快杀过来了,你们说,本帅能给你多少兵马?”沈之淮冷声说罢,他紧紧握拳,“近十万人马都输得一塌糊涂,你如今带兵去又能怎样?!”“末将愿写下军令状!”“不!”沈之淮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沉思片刻,终是开口道:“对付晏家军,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元帅的意思是?”“我要让他们窝里斗!”“晏谦与晏歌是父女,他们岂会窝里斗?”“晏谦是个大忠臣,如今已经奉叶桓为君,若是让晏歌知道,楚山的死与叶桓也有干系,本帅不信他们不闹一闹?”“这……”沈之淮至今还记得,当年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得到楚山的身子,若不是十四岁的晏歌以命相拼,他如今已经是楚山公主的男人了!他更清楚,这些年来他派去的杀手全部非死即伤,也是因为晏歌一直护在楚山身边。他一直无法理解,一个小姑娘心里的忠义竟会强烈到这种地步,可他现在忽然觉得,晏歌对楚山的忠义反倒是个可以利用的转机。晏歌一直效忠的只有楚山公主,许多探子回报过,晏歌与叶桓多次起过冲突,她就从来没有服过叶桓。只要让她知道,叶桓身上也沾了楚山的血,那么,晏歌必定不会乖乖俯首称臣,只要晏家父女心生罅隙,那么,就是他们叛军反败为胜的最大转机。“楚山……得不到你……你的这片江山……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在手里!”沈之淮猛地咬牙,在心里暗暗道,“我要你在黄泉路上看着,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你错过了一个可以跟你并肩治国的好驸马!叶泠兮!”很快地,关于叶桓在淮阳城的那些错事就一桩一桩地传了出去,说他当殿抹黑楚山,当殿逼令楚山下嫁鱼沧云与海枭联姻,最后敌兵围城,竟打开城门狼狈逃窜,终害得楚山绝望殉国。传到临安城之时,这些流言变得更为不堪,每一句传入叶桓耳中,都无疑成了带有倒刺的利刃,锥得他不安,锥得他心虚,锥得他莫名的惶恐。“宣!快宣晏大将军来见朕!”叶桓放下了朱笔,连忙对身边的内侍下令。“诺。”内侍急忙领命退了下去。前方战事实在是胶着,虽然晏谦并没有亲自上阵,可他一直在临安城外的大帐中等着各方消息传来,并且及时将军令下达下去。叶桓君令传来之时,正是晏谦仔细思考战略之时,他便让内侍在帐外稍等片刻。宫中的叶桓以为晏谦会很早便来见他,哪知道他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看见晏谦来面圣,他的心更加慌乱。他坐在龙椅之上,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不安,甚至心底还觉得甚是惭愧。“皇妹,我真的没有逼死你的意思,真的没有。”当一切安静下来,叶桓会觉得这世上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偌大的皇宫,再也没有一点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