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这一下哪里能推开燕临秀,燕临秀钳住了她的一只手,怒道:“你不要命了么?!”“走……走啊!”玉奴凄声厉喝,全身上下突然颤抖得更为厉害。与此同时,叛军军阵之前,叛军主帅沈之淮与海枭头子鱼漠并辔而立。沈之淮蔑然侧脸,冷声问道:“这就是你们海枭的本事?白白送了两条人命,换来了什么?”鱼漠苍老的眼珠子凉凉地看着远处的燕临秀,咬牙道:“我的沧云活不了了,这个人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再等等……再等等……”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只小海螺,送到了唇边,似是准备吹响。沈之淮也听过海枭头子鱼漠的本事,相传他可以以螺音控鲨,所以才能带领一群海盗兄弟发展成今日的海枭。螺音可控鲨,那螺音还能控制海中的什么生物?沈之淮也想亲眼看看,这个为子复仇的海枭头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拍着胸口说今日燕临秀就算是地狱修罗也会魂飞魄散。其实鱼漠心底也是啧啧生凉的,他明明已经在玉奴身上中下了血毒“黄泉”,只要燕临秀沾染一滴,必定会命丧当下。可他现下亲眼看见燕临秀抱着玉奴,手掌上沾染的都是毒血,却不见燕临秀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若燕临秀已不是人,那他只有这最后一招了。鱼漠的掌心开始冒汗,这是他用整个海枭赌上的最后一击,若是不成,再次激怒燕临秀,只怕谁也活不得。他只能赌,赌燕临秀如儿子所言喜欢苏折雪,赌燕临秀在救治苏折雪之时,将要害心口暴露出来。“你中的血毒有解药的,我知道在哪里,你只要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木架子台上,燕临秀蓦地一声大喝,终是震慑了惊恐万分的玉奴。“当真?”玉奴颤声轻问,“我……我……中的是……黄泉……我的血……都是毒……”“我没死,不是么?”燕临秀将她拥入了怀中,咬牙道,“等我把你的毒逼出心脏,我便去要解药——”说话间,她冷冷地看着叛军的方向,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海枭头子身上,“儿子来送死,老子也来送死,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呜——”鱼漠突然吹响海螺。“啊!”只听玉奴惨呼一声,心口突然钻出一个东西,驯如闪电地穿入了燕临秀的心口。“啊——”燕临秀吃痛惨呼,不敢相信地看着怀中的玉奴,“你……”玉奴泪然摇头,剧痛已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她从未存心害燕临秀,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这样静静地陪在燕临秀身边,一直到老。可是,她却成为了燕临秀的催命符!她宁可燕临秀无视她,都不要燕临秀憎恶她!这一世,她无法抉择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可到了生命尽头,她却连开口的能力都没有。眼泪疯狂涌出,玉奴不甘心地摇头再摇头,却终是再也摇不了头,睁着一双凄楚的眸子,气绝在了木架子之上。“啊——”绞心之痛让燕临秀翻身从木架子上坠落,捂住心口不断在地上挣扎,一切的一切似乎朝着鱼漠最想要的方向发展。沈之淮得意地转头问道:“你还在苏折雪体内种了什么东西?”鱼漠冷冷地看着燕临秀在地上痛苦翻滚,淡淡道:“噬心鳗。”沈之淮愕然问道:“这是什么?”鱼漠徐徐道:“会把人心啃食得干干净净的殷墟海恶鱼……”沈之淮脸色一沉,心底泛起一阵恶寒,“人若无心,自然无命,鱼大首领,你这招果然够绝。”“绝又有什么用?燕临秀就算是死了,我的沧云也活不过来!”鱼漠厉声大喝,可他话音才落,却被当前的一幕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燕临秀一摇一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从伤处揪出了那只噬心鳗,将它捏了个粉碎。她抬起脸来,双眸血红,一脸血纹,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样子?“玲珑……”燕临秀仰头看向了木架子,玉奴的半只玉臂伸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再也救不回来了。“偿命……偿命……偿命……”燕临秀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她突然奋腿急奔,疯狂地朝着鱼漠冲去。“撤军!快撤军!”沈之淮急呼一声,勒马回头,哪里还顾得上身边的鱼漠,一马当先,早已冲到了叛军后撤的最前方。叛军溃退,海枭们也护着鱼漠勒马回奔,只想逃开燕临秀的追杀,保下一条小命。空中忽地响起一声鹰啸,只见鹰儿带着薛忘雪俯冲而下,落在了燕临秀的前方。临安城头,目睹方才惊变的晏歌与叶泠兮尚未回过神来,又看见了薛忘雪,不禁陷入了一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