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偷偷地从龙椅这边往大殿中忘去,她从未想过,有这样一日,她能与楚山宛若帝后一样地坐在龙椅之上,受百官敬仰朝拜。可如今,她却忍不住憧憬着,她朝为帝,她现下的身边人,可否能为后?现实锥心,晏歌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呵,一切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她只有三年可活了。“你这伤口怎会是这个颜色?”叶泠兮疑惑的声音从晏歌背后响起,将晏歌唤回了现实。晏歌惊惶地回道:“伤口怎么了?”惜时如金叶泠兮强忍住心底的悲意,静默了片刻,甫才道:“原来是药膏的颜色,是我少见多怪了。”晏歌暗舒了一口气,顺着叶泠兮的话道:“伤口丑陋,快些上好药,你便回去歇息吧。”“好……”叶泠兮哑哑地应了一声,温柔地用干净纱布将晏歌伤处附近的血渍药膏尽数擦去,每擦一下,伤口处的墨绿色就越是清晰。叶泠兮即便是不通医理,却也知道伤口呈墨绿色是中毒之症。心,如火炙一样啧啧煎熬。她没想到皇兄叶桓刺晏歌这一下竟然还用了毒,更没想到叶桓用的毒竟是叶家皇室独有的鸩毒。这鸩毒的中毒之症她是见过的,中毒之人若是没有立即毙命,那剩下的日子,毒液会沿着血脉一点一点地沉在心脏之中,毒性会一点一点让伤口恶化,导致中毒之人要么毒气攻心毙命,要么伤口流血不止毙命。她忍着泪水,却难以自抑地瑟瑟发抖,“小歌,强袭之策,可否再议?”晏歌脸上的表情一滞,“此话是什么意思?”叶泠兮认真地道:“你这伤口需要些时日才能愈好,所以强袭之策,还是再议吧。”晏歌再暗舒了一口气,庆幸叶泠兮没有发现这伤口的异样,她轻轻笑道:“比这个重的伤我都熬过来了,无妨。”叶泠兮放下了手中的染血纱布,拿起了药膏,哑声问道:“若是我不允呢?”晏歌想要回头看她,却被叶泠兮一手死死按住,害怕晏歌看见她此时的满脸泪痕,“别动,要上药!”“好像,我才是焚世军统帅,你的不允,其实是无效的。”除了用身份压叶泠兮的话,晏歌暂时想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叶泠兮死死咬住下唇,眼泪从眼角滑落,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小歌还是小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儿?”晏歌没有听见叶泠兮的反驳,终是转过了身来,当看见了叶泠兮的满脸泪痕,她心虚地问道,“你……怎么哭了?”叶泠兮从未这样正视过晏歌的身体,如今看见她前胸上的疤痕,她才恍然,原来晏歌身上的每一道伤口,几乎都是因为她。叶泠兮瑟瑟看着晏歌胸口上的疤痕,忍不住伸出手去,沿着晏歌的锁骨处抚到心口,她凄声喃喃道:“对不起……”晏歌被叶泠兮的手抚得有些发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这样暴露在了心上人的面前,她慌乱地按住了叶泠兮的手指,仓皇地道:“这里不是伤处,楚儿,你的药上错地方了。”“四年前,刺客在淮阳皇城行刺于我,你与刺客缠斗杀出御书房,最后回来时换了一身衣裳,你当初说的是,你怕衣裳上刺客的血太过刺眼,所以才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还有,某日我在大殿之中听见了刀剑异响,唤你不回,等一刻以后,你肋间染血走进大殿,告诉我杀手已除,身上的血俱是杀手之血!”叶泠兮抽出了手指,贴在了晏歌的肋下,她情绪激动,字字锥心,“那你这儿的伤又是何时受的?”晏歌扭过了头去,冷声道:“我是将军,打仗受伤是常事,我记不住那么多!”说着,害怕自己暴露更多,连忙去扯退到腰边的内裳,“我冷,你若不好好上药,我还是请医官给……”“晏歌!”叶泠兮突然放下了药膏,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我不管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我只要你知道,我不准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凭什么?”晏歌想要反驳,可话说出口竟这样无力。因为与叶泠兮如此近的凝视,晏歌的心控制不住地疯狂跳动起来。对啊,凭什么?即便是说的无力,叶泠兮也因为晏歌的这句话突然沉默,她与她过去是君臣,如今又算什么?她眼泪簌簌而下,却是晏歌的最大软肋。晏歌语气软了七分,连忙道:“我……我是疼坏了,所以口不择言,我并没有逼你什么的意思,你……你别哭了……”“小歌……”叶泠兮终是松开了晏歌的双颊,垂下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