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
「等会儿……你还要去见他吧?」
「嗯。」
「那么,我希望你记得一件事……只要不会傻到去伤害自己,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
「……我明白。」
白冽予轻轻颔首应了过,原先仍有些紊乱的心绪却已因这短短的三言两语出奇地平和了下——即便彼此的境况依旧未曾改善,可单是东方煜在旁支持着自个儿的这一点,便已让他心中原先存着的无力感减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这些年来再熟悉不过的阵阵甜意。
感觉着因这份亲近而落于颈畔的阵阵鼻息,白冽予心念一动,当下顺着彼此依偎的态势俯首轻吮上男人侧颈,甚或沿着情人躯体的线条缓缓下移,由喉结而至锁骨、再到如今全无遮蔽的胸膛……十足十的调情轻易地便令男人原有些寒凉的身子温度骤升,吐息更因而转为急促——只是东方煜此刻疲累得连想挪动一根手指都难,更遑论做某些极为「费力」的运动?知道这代表着就算继续下去自个儿只有任人鱼肉的份,思及关清远就在邻近舱房的事实,连先前的剧痛都能从容以对的碧风楼主此刻却已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身子,音声微颤、有些不安地启了唇,问:
「冽……你不会要趁人之危吧?」
「确实挺想的。」
而回应的,是青年显得格外愉悦的音声,以及不知是有意还无意地、持着布巾滑进男人双腿间擦拭着的掌……其实还算得上规矩的动作,对此时的东方煜而言却仍不免有些草木皆兵的危机感。好在白冽予也就是借此转移一下心境,倒没有真正继续下去的意思。过分仔细地将怀中的身子收拾干爽后,他在东方煜明显松了口气的目光中为其穿上了衣裳,并取来随身备着的伤药敷上了男人先前挣扎时留下的伤口。
「好好休息吧……我去把事情做个了结,晚些再回来陪你。」
「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东方煜半点也不想让情人去面对那个奸险的老头,眼下却也只能满怀担忧地目送着白冽予离开了舱房、二度往见关清远。
——经过了先前的一番折腾,二度进到长者舱房中的白冽予没再下跪,也未再刻意摆出什么姿态。他只是静静地垂手肃立于长者跟前,容色淡冷、眸光微暗,模样看似郁郁,却已少了先前的紧绷,另添了几分从容……先前的泪痕早已拭去,破损的衣裳亦已换了下。要说他身上还有什么是能瞧得出之前那番风波的,也就只有那双仍微微泛红的双眼而已。
望着眼前依旧等着他主动示弱的长者,强自稳了稳心绪后,白冽予双唇轻启,道出了自个儿存在多时的疑惑:
「前辈所下禁制的威力,冽予已经充分体认到了……可冽予不懂的是——前辈煞费心神安排这一切,究竟想从冽予身上得到什么?」
「你。」
而得着的,是长者异常简短的答案。
听着如此,白冽予双眉一皱:「恕冽予驽钝。」
今日说这话的若换成别人,他或许还真会相信这简单的一字下真蕴藏有什么污秽心思——对他有那等想法的人实在不在少数——可他一来不认为关清远会是如此肤浅之辈,二来也不相信这一代魔头还有近亲相奸的兴趣,是以纵然得着了回答,心下的困惑却只有更甚。
可关清远却没有马上出言解释。他只是迳自提杯啜了口茶后,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老夫虽早知道少桦和白毅杰那厮育有四子,却从未真正关注过你和你的兄弟们……虽说傲天堡那趟,知晓那齐百洇竟如此污你清名后,老夫便即断了对他们的援助,可或许老夫真是天性凉薄之人吧!明知你四人已是老夫仅存的血亲,老夫却依然不怎么重视这份联系——一直到老夫为替少桦复仇前去诛杀聂昙,却在那儿遇着了化名『李列』的你为止。」
「你知道老夫当时有多么震惊么?在此之前,『白冽予』三字之于老夫,不过是个命苦而可悲的孩子,提起来也不过是一句叹息的份量。可知晓『李列』便是你的化身,从而判断出你在这诸般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和谋画后,老夫终于头一次感受到了所谓『血缘』的强大之处。」
「你有少桦和他母亲的倔强,有白毅杰那厮蛊惑人心的能耐,可更重要的是,你很像老夫——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你同样无法否认自身不论在心计谋略、甚至武学天赋上都胜过你的兄弟们太多……如果没有少桦的不幸身故,你也不曾为此离家,这样惊人的天赋或许很难完全发挥,却已足够让嫉妒在你们兄弟之间萌芽。到了这一步,不管你是否热衷于权力,都很难避免被疏远甚至孤立的结局。」
「当然,若真到了这种地步,老夫要想说服你或许还会更容易一些……可惜事情并非如此。少桦的死让你成长了,却也同样加深了你和家人之间的牵绊。你的经历和所付出的一切消弥了可能存在的忌妒。你和兄弟们虽称不上亲昵,却也是互信互爱,彼此尊重、支持对方……实则若按老夫本意,原是想将你正式收入门下立为传人的。但以眼下的状况,要你背叛擎云山庄投入海天门下显然是不可能的,老夫自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说到这儿,关清远微微一顿,而在瞧见眼前外孙因隐隐猜到了什么而袭上错愕的面容后,道出了自个儿着意安排这一切的主因——
「我要你传承老夫的衣钵,修习枯海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