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吵醒你了?」
「只是刚好醒了而已……上来陪陪我,好吗?」
「嗯。」
情人主动相邀,白冽予又岂有拒绝的道理?当下敛了敛衣襟侧身卧上床榻,以着尽可能不给情人身子带来负担的姿势窝进了对方怀中。
望着那轻轻枕上自个儿胸前、看似平静却潜藏着阴霾的无双容颜,东方煜心下一紧,犹自疲软乏力的臂膀轻轻圈揽上青年的躯体,脱口的话音满载担忧:
「身子……还好吗?」
「……这话,不是该由我来问么?」
「我除了累了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你不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冽。」
见情人似乎不打算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东方煜眉头一皱,言词间已更添了几分急切:
「修习内功本就是不容轻忽的事,更何况是枯海诀这等霸道至极的顶尖魔门功法?尤其你原先的真气本就有克制枯海诀之效……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来形容或许有些奇怪,但我怎么也不觉得这两门顶尖功法真能就这么安安分分地待在你身子里。」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感觉到身子有任何异状。」
「冽——」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弃的——今日若情况掉转,你会因为一些仅是『可能存在』的隐患便就此撒手么?」
见情人犹欲劝阻,白冽予一句反问脱口,语调柔和依然,却是再彻底不过地断绝了对方继续坚持下去的可能。
知他心意已决,东方煜虽仍难掩忧心,却也只得一声低叹、勉强使力收紧了环抱着情人躯体的臂膀。
「是我不好。」
他轻声道,语调万般苦涩,「若非我拖累了你,事情又何至于此?」
「……这也该是我的台词,不是么?要不是因为我,你甚至不会遭遇到这些,不会像现在这样……日夜为禁制的折磨所苦,连想好生安歇都难,却偏还得分心担忧我的状况。」
说到这儿,白冽予微微一顿,原先垂落的目光抬起,指尖亦紧随着触上了男人那已然清减许多的面庞。尽管依旧未曾落泪,却已是再难借着强作的平静掩饰眸底深深蕴着的自责与悲切。那份过于浓重阴郁的色彩让正对着他视线的碧风楼楼主瞧得吐息一窒,而在片刻沉默后、唇畔苦笑勾起:
「比起一时的疼痛,更让我懊恼的……是此刻没有足够的气力如往常那般将你紧紧拥入怀中。」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叹,「是我不好,不该提什么谁拖累谁的。既是同命鸳鸯,又何分彼此?真要归咎,也该怪在那位不知道晓不晓得什么叫『虎毒不食子』的老……人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