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担心冱羽会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若是那样倒还好了……我更担心的,是冱羽会因此把一切都怪罪到自个儿身上。」
这天下间最了解凌冱羽性子的,自非将他一手带大的白冽予莫属了。「我师兄弟二人的境遇,想想还真有些相似。」
话下所指的,自然是昔年青龙之事了……明白这点、听出了情人言词中所蕴藏的自嘲与苦涩,东方煜微微一叹,足过了好半晌后,才道:
「至少,冱羽还有你,不是么?」
「嗯……」
而得着的,是青年依旧带着几分苦涩,却已坚定了许多的一应。
见情人心绪已然平稳许多,不想再让这样沉重的话题继续下去的碧风楼楼主索性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语气一转: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应该还未曾用膳吧?要不要一起到外边吃上一顿?」
「你不是才刚赴宴回来?」
「菜才上了三道,看到那副阵仗我就赶回来了,离『饱』字可还远得很。」
「可你我若一道出去,以眼下的形势,怕是连饭也吃不成了。」
「……这倒是。」
因而忆起了前些日子情人难得离庄时引发的骚动,本还有所冀盼的东方煜面色一时不禁有些铁青,「看来只能让外边酒楼做桌菜送过来了。」
若在平时,他搞不好还会央求厨艺精湛的青年做上一桌好菜让他饱饱口福;可冽如今已忙得要死要活,向来「爱妻」的他又岂有可能做出这等给对方添麻烦的要求?自也只能转而外求了。
只是见男人神情间隐有些沮丧,多少明白对方心思的青年心下不忍,正寻思着是否要出言应承主动接过担子,不想一道足音却于此时匆匆奔近……听出来人的身份,白冽予有些讶异地挑眉侧首,但见分部主事陈飞星有些尴尬地提步近前,一个拱手朝主子开了口:
「二庄主,有两位访客指名要见您,其中一位还带着山庄的客卿令牌……属下先让二位到内苑偏厅等着了。」
「客卿令牌……等等、难道是——」
入耳的词汇令白冽予先是一怔,而旋即因想起了什么而浑身一震,也顾不得交代什么便挣开情人的怀抱朝偏厅的方向直奔而去……同样明白过来的东方煜随即跟了上。不多时,内苑偏厅已至,两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亦随之映入了眼帘。
——之所以说似曾相识,自然是因为眼前的二人有所易容扮装的缘故了。但白冽予和东方煜都是眼力高明之辈,来者又无意隐瞒,要看穿眼前这对「爷孙」的表象自不是什么难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心心念念关切已久的西门晔和凌冱羽。
许是曾受了内伤的缘故,西门晔的气色虽不算差,面颊却已瘦削了少许……那冷峻眉眼间曾有的郁郁已然淡了许多,可取而代之的,却是浓得难以化开的忧心……与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