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戏的观众,是与父亲齐名的流影谷主西门暮云。却不知一个月后的今日,面对的观众又会是谁?
解开长发任其披散,白冽予躺落塌上,眼帘轻垂,微一动念,先前悠长缓慢的吐息已然化为迥异的微弱。
片刻后,足音已然由远而近,直至屋内小厅。
只听厅内馅媚的语声响起:「白二少爷,在下陆仁贾,奉主人陆任倚之命前来拜会,并奉上长白千年参、千年何首乌、天山雪莲等药材,希望有助于二少爷的病情。」
话中提及的一串药材皆是以珍惜名贵而闻名,可见这个陆仁贾必是以此为由,才的父亲允诺来此。
白冽予当下一声轻咳,扶着床半坐起身,却是未曾束起床帷。双唇轻启。低幽中隐带分愁绪的语音已然脱口:
「陆先生请进。」微微一顿,「劳烦贵主如此担心,还望陆先生能代冽予表达感谢之情。」
后句方罢,那陆仁贾便已入得内室。满室的药味与浅蓝素帐后半坐卧的身影让他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回神答道:「哪里,二少爷不必客气……小人略懂歧黄之术,不知能否替二少爷把把脉,或许能有办法……」
「……好吧,便劳烦陆先生了。」
故作为难的同意了他的要求,心下却已带上了分戒备。
右手轻撩起帷帐,入眼的是一张堆满谄媚的平凡面孔,而在望见白冽予时一阵怔然。白冽予也不多言了,像是毫无所觉的在那陆仁贾的怔忡中递出了手。
后者这才回过神。粗糙的三指搭上白皙的皓腕,寒凉柔润的肌肤令人心神一荡。陆仁贾收摄心神悄然送出一缕真气欲探其虚实,却随即因那惊人的脉象而赶快收回了真气。一阵愕然。
也难怪他的身子会孱弱至此,这个白冽予能活下来当真是个奇迹……他的一身经脉几乎可说是全毁,想必只剩了心脉未损,让他得以苟延残喘。如非有白毅杰这个父亲,他只怕连十二岁都没能活过。
心下做出如此判断后,陆仁贾收回了手,面露歉然:「抱歉,对于二少爷的身子,小人实在无能为力……」
「冽予清楚自己的情况,陆先生不必介意。」
「那么,小人就不叨扰二少爷休息了。各种药品小人已放置于外厅,盼能令二少爷的身子有所起色。」
言罢,陆仁贾一个拱手行礼,便即转身步出了内室――
也就在他转身的前一刻,先前满是讨好却隐带不屑之色的眼眸掠过一抹难察的阴沉。
捕捉到这一点的白冽予因而微微瞇起了双睛。左手轻覆上右腕,唇角染上一分冷冽。
这个陆仁贾……并没有外表所看来的简单。
***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
趁着深深的夜色,一抹黑影避过重重巡逻飞闪而过,没入庄园深处幽静的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