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说着,他苦笑了下:“至于儿女情长之事,待事了后再想也不迟。况且他还是碧风楼楼主,就算两情相悦,也不是说相守便能相守的。”
“……净儿明白了。”
察觉到那苦笑之下仍存的、对于仇恨的执着与无奈,桑净虽觉心疼,却也只能一个颔首轻轻应过。
而后,她饮尽了杯中的茶,敛衽起身。
“也该去见见飒哥了……那么,净儿就此别过。”
“我送你过去。”
“不了……净儿又非初至,可再不会在山庄里迷路了。”
“那就送你到门口吧——这也算是主人的义务。”
“好。”
知道兄长决意已坚,桑净也不再推辞,于他的陪伴下走出凉亭、缓步行更了门口。却方欲出园,便见着了正朝清泠居行来的、男子熟悉的身影。
看了看那个幸运得让人嫉妒的男子,又看了看身旁不自觉地展露醉人笑容的兄长,某种称不上好的念头于脑海中浮现。当下轻勾住兄长臂膀,并在他回眸的那一刻踮起身子在他颊上亲了一下。而后,也不待青年反应,她朝东方煜投了个示威的眼神后便即旋身而去,只留下有些哭笑不得的白冽予,以及因震惊而呆立当场的东方煜。
半晌后,青年叹息着望向完全傻了的友人:“进来吧?”
“喔……好。”
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底的嫉妒与难受,东方煜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后,随着友人进到了屋中。
将擎云山庄连同四近几个风景名胜大概逛完一圈,已是四天后的事了。其间,白炽予还兴致勃勃的想请东方煜上青楼,还是他好说歹说才以“身分不方便”为由婉拒了对方。
友人的弟弟确实相当可爱。可是每次听着白炽予在冽面前大肆宣扬他周游花间事迹从而表达自己的崇拜,东方煜都很有种冲动想效法白飒予在少年头上狠狠敲个一下。
当然,这种想法终究是没有付诸行动的——比起白炽予单纯的崇拜,刻下更让他烦心的,是那个已为友人收作义妹的少女。
毕竟经过了三年的相处,又成了兄妹,桑净和冽之间的亲近程度早已不是当年一同乘船南行时所能比的。也因此,即便冽已澄清过他对她并无情意,可见着桑净一派理所当然地勾揽着友人臂膀,东方煜便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桑净对他不但不如以往那样敬重,甚至还多了几分敌意。那偶尔流露的挑衅和示威简直是将他当成了敌人看待!如此情形让东方煜头痛无比,却又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得默默忍耐了下。
若在以往,他还可以毫无顾忌地趁着二人独处时“抱回来”。可眼下既已决定要严守“朋友”的界线,为免失控,他也只得强自按捺了下,极守规矩地陪伴在友人身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冽虽察觉到他二人间的异样,却没想到其他方面去。也因此,他费心隐藏的情感仍未被发现,与冽之间也依旧维持着良好的友谊。
回想起数天来的一切,东方煜一声叹息。
“怎么了,煜?”
却在此时,熟悉的音色自身前传来。他微怔抬眸,只见他本以为外出了的青年正在园中凉亭歇坐着,案上还搁了一堆书册……明显忙着公事的模样打消了东方煜一瞬间打算歇坐交谈的念头。他笑着摇了摇手:“没什么,你忙吧!”
可的青年却只是微微一笑后,朝他探出了手。
“陪我聊聊?有些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淡然如旧的音调,配合着青年面上足称温柔的笑意、以及那朝己探出的掌,竟显得诱人莫名……待东方煜回神之时,他已然回握上那只寒凉而无瑕的手,并顺着对方的牵引于青年身侧歇坐了下。
坐都坐了,临时抽手换位只怕反倒更引友人疑心。思及至此,他只得认命地待在这个美好却又煎熬的位子上。
诸般神色变化虽只在短短刹那间,却已足让有意留心的白冽予察觉。可青年并不说破,只是松开了原先交握的掌,容颜轻垂,掩下了眸中一闪而逝的锐芒:“这十三年来,单纯的恨意之外,我也时常在想……青龙究竟为什么要杀害娘亲。”
“不论原因,只论结果的话,青龙确实因为这件案子而声名大噪,由一介无名小卒一跃而为江湖上最最着名的杀手。就连所属的天方,也是在这件事之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也因此,青龙为求名利而有此着,向来是江湖上最盛行的说法。”
忍下了将身旁似有些哀凄的青年紧拥入怀中的冲动如此说道,东方煜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背。
“当然,你想听的多半不是这个——若真只是为了成名,他何需耗费两三年的时光潜伏等待,从而结下擎云山庄这样大的仇家?以青龙的才智与谨慎,要想以杀手的身份成名,干下一件凶残的血案远比这么做简单许多,后患也相对少。如此推想而下,与其说青龙选择了此事作为成名的途径,还不如说是他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例如任务。只是这么想来,这件案子牵连到的便不光是青龙,还有天方和委托这件任务的……”
话语至此而断,因为明白了友人真正的心思:“你早就想到这点了?”
“我心头的恨意虽深,却还不至于蒙蔽了理智。”
“只是你为了让天方和那个幕后之人疏于防范,所以刻意让擎云山庄只以青龙为目标追杀围捕,而末对天方表现出特别深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