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地用脚带上房门后,他环上友人腰际将那欲倒的身子搀扶至榻上歇息。
“絮姑娘……别……我还得回去……冽……”
搀扶着友人的手方松开,便听得了这么一句低喃流泄。白冽予心下微愕凝神一嗅,只觉浓浓酒气中还参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脂粉香气,暗示着友人方才的去处显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简单”。
看了看显然已酒足饭饱、迷糊睡去的友人,又看了看满桌已冷的菜肴……少有的愠怒自心头窜升,却又旋即化作了深深自嘲。
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起了情绪,也是头一遭吧。
一个探手替友人解下外衣、盖上锦被后,他松了床帷掩下一切,并自坐到桌前,用起那迟来的晚膳。
本以为东方煜是给公务耽搁了,哪想到他原来是上青楼逍遥去了?亏得自己还这般苦苦守候……回想起他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已节制许多,青年胸口一紧,过于陌生的酸涩随之溢满于心。
食不知味地吞了几口饭后,他搁下碗筷、一声叹息。
便是两情相悦又如何?是他自个儿掩藏了心思不让东方煜知道,让东方煜陷在那儿进退不得……既是如此,上青楼寻欢作乐又算得了什么?他又有什么立场为此动怒不快?
只是不论他想得再怎么透彻,心头的酸涩烦郁却是怎么也解不了的。知道这多半就是所谓的吃醋了,他望了眼床帷后完全牵动了自个儿心绪的身影,终于是认命地唤来小二、撤下那桌他怎么也没心情用下去的菜肴了。
灯影摇曳下,青年就这么端坐桌前怔怔凝视着床帷,直至火灭灯熄、浓浓夜色瞬间盈满房中。
又是一声叹息后,白冽予除下面具解衣上榻,依着近日来的习惯越过东方煜在床榻里侧躺卧而下。
可一双眸子,却依旧停留在身侧的友人身上。
青楼么……
记忆中唯一一次同煜一起踏足那等烟花之地,还是初识不久时的事。当时,东方煜虽也同身旁女子调笑取闹,神态却依旧风流潇洒,半点不失平常的端正飒爽……他既是周游花丛出了名的,自没有不识情欲的道理。却不知他软玉温香在抱之时,又是怎生模样?
──他究竟……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沾染上这一身香气的?
如此疑问浮现之时,身子亦已是一热。白冽予深深望着“友人”沉睡的俊颜,满心情感却只有更为翻腾。
而终是不由自主地挪动身子、跨过了近月来彼此刻意维持的界线。
随着距离渐近,酒气、香气,以及他无比熟悉的温暖,越渐清晰。
“煜……”
轻唤脱口之时,躯体和躯体,已然相偎。
那落于颊上的浑浊鼻息,竟让他有些微微晕眩了──
也就在这略一恍惚间,腰际乍然一紧。白冽予大惊回神,却是东方煜迷糊中抬臂一揽,竟就这么将身旁的自己紧紧收揽入怀。
这般顺手得近乎浑然天成的举动,想必是身经百战之后才练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