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好笑:曾几何时,于睡梦中盘桓不去的已不再是仇恨与懊悔,而是满心的思念与渴切?就连旅途中每一个闲暇时分,占满他思绪的,也不是对真凶的追缉,而是临别前险些越界的缠绵。
回想起那日的深吻和男人满载情欲的灼人目光,白冽予身子一热,方系上衣带的掌竟有些不由自主地朝下身移了去——
而在真正触上前、猛然惊醒地收回了手,面上一阵热烫。
或许是受内功心法的影响,他对情欲却一向看得极淡,就是对煜的情感有了变化后,虽偶有情动,也顶多是浑身发烫而已,从未像今日这般本能地想要“纡解”——若说先前对煜的渴求主要是精神上的,这回,便是头一遭直接连系到肉体上了。
他想要他。
想要……煜……
察觉周身热度不但未曾降下,反倒随着思路逐渐清晰而不断攀升,青年低低一叹,重新回到榻上打坐行功,藉本身至寒的真气以平息心头欲火。
足过了好半晌,他才收功起身,戴上面具离开了客房。
眼下虽已是卯时半,天色却仍一片灰蒙,街上亦只有几个正准备开业的小贩,再衬上迎面而来的阵阵寒风,那种冷清孤寂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理所当然地又想起了那个远在他方的男人,青年不由苦笑——这还正应了煜临别前的话语。满心全为思念填满的他,确实再无余暇胡思乱想了。
于街旁买了个烧饼充作早膳后,白冽予出了小镇,缓步来到了镇外密林中的一间草庐前。
这便是此次任务的目标之一、其中一名青龙余党的落脚处。不过此人早在半个月前便经由白桦的中介接受了流影谷的招安,故青年表面上是来执行任务,实际上却是藉此与下属联系。
天方的情报本就全由白桦而来,做上这点手脚自非难事。
感觉到屋中下属熟悉的气息,青年眸中讶色一闪而逝,旋即抬步推门入内。
“二爷。”
方进屋中,便听得了同样熟悉的一唤。关阳一个行礼后长身静立桌畔,面上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本该来此同白冽予会面的是二十八探之一、负责冀北一带的纪晴,而非理当正与流影谷和天方周旋的关阳。眼下临阵换将,想来该是计划有了相当的突破。
——之所以说是突破而非失误,自然是出于对下属的信任。以关阳的能耐和性子,会离开“岗位”,就表示事情的进展已相对稳定,不再需要全神以对;加上他又刻意来此与己相见,显然有事要亲口禀报……如此推想而下,该是有了什么好消息才是。
心下虽对关阳的来意多有揣测,可于案前侧身入座时,白冽予最先脱口的还是一问:
“纪晴呢?”
“为二爷张罗早膳去了——您来得这么早,似乎大出他意料啊!”
一开口便是惯常的戏谵口吻。话中隐约的暗示让听着的青年一个挑眉:“而你却像是早有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