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
“只是肩膀被子弹擦过……没事的……”
“笨蛋!我都叫你保护好自己了,为什么还要过来?你命大吗?”
“煜……”
“你……可恶……你都流血了……”
尽管少年说了只是被子弹擦过,可见着对方肩上那片逐渐渲染开的殷红之时,东方煜仍是慌了手脚,匆匆忙忙地便想取出手帕为其包扎——但那群暂时给无视了的歹徒自然不会给他这种闲情逸致。耳听附近已有警笛声逐渐靠近,为首的歹徒眉头一皱,终是一个手势下令属下们将那个给王储以身护着的少年一并带离了公园。
“阿里跟奥萨玛呢?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搞定那个护卫吧!”
同少年一起被挟持上厢型车时,东方煜隐约听见那个首领用阿拉伯语这么问了一句。可还没来得及等到下文,一阵剧痛便已骤然袭上后颈,让王储身子一软、就此失去了意识……
所谓的乐极生悲,指的多半就是这种状况吧?
这些日子来,他的生活过得太过充实而且美好,却因此忽略了自身身份可能带来的危机。他有着极为固定的行程,而且还会为了先到公园与少年相会而在下飞机后支使另一个护卫带行李回公寓,自己则只留了一个护卫在身边。用如此松懈的态度对待自身的维安工作,惹来歹徒的觊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问题是,不论他再怎么活该,这个报应,也绝不该用这种形式降临才对。
——这,是后颈疼痛不堪的王储从昏沉中醒转、却一抬眼便望见心爱的少年倒卧在地,双手被缚于后、左肩上更留有一片沭目惊心的血渍时,最先升起的想法。
他想上前去检视对方的伤势,但东方煜自个儿也给人绑在了椅子上头,自然无法如愿。望着双眸紧闭、似乎仍在昏迷中的少年,以及那半掩容颜之上带着的痛苦之色,东方煜只觉得自个儿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直直凝视着对方的双眸,亦难以克制地泛起了微微水雾。
——出生至今二十四年,他还是头一遭怨恨起了自己的血统、自己的身分。如果他不是一国的王储,只是一个普通的摄影师,今日就不会牵扯进这种事件里,更不会因此牵连了冽,累得对方陷入如此险境之中。
对手是中东人,如果他们意在人质交换,自身的安全就没有太多的顾虑……可冽却非如此。那些绑匪本就是迫不得已才将少年一并带回,一旦认为少年对他们没用处甚至可能带来阻碍,只怕想也不想便会将冽……
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他。
是他一心;思想着亲近冽,又有意无意地为隐瞒王储身分而放松了警备,才让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是他……害了冽。
回想起几天前自个儿还希望能见着冽做出那么一些关切、在乎着他的举动的肤浅想法,东方煜只觉得无比可笑,可双眸中积蓄的泪水,却已溃决般沿着面颊静静流淌了下。
早知如此,东方煜还宁愿对方不那么在乎、关切自个儿。他或许会因此而难过一阵子,可冽,却依旧能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负伤昏迷,更可能因绑匪的一念之差而……
“对不起……冽……”
低喃着道出的话语,因过于激动的情绪而带上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