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封信都是家长里短,里面无法绕开的一个字就是税。
五年税,三年税。
还有钱正不要命地去杀敌赚取赏银。
李观一看到一封的时候,微微一顿。
“官家又收春税了。”
“年前收了之后三年税,阿兄你的赏银都带走了,家里没有,也借不到,阿爷被打断腿,在床上瘫了,先是生了疮,然后疮烂了,人站不起来,然后就没了……”
“阿爷不要我们给他花钱治,自己不吃饭,咽气了。”
“阿兄,听闻岳帅被调走了,阿爹冲撞上司被罚,伤重不重?”
“随信还有些铜钱,阿爹的伤好好治。”
第四封。
“阿爹没了,阿娘哭瞎眼睛了,老刘家不愿意我了。”
“没法,城里面来了大太监,说宫中还缺人,我想了想,条件很好,就先去宫里面了,一部分钱给你,一部分钱留在娘亲那里,你说你入境就会好很多,我等你,不要担心。”
“这里很好,没有人打我,没有人欺负我。”
随即是,最后一封触手细腻的信。
“今,侍女钱倩死,按律赔五十贯钱。”
“因无人主持,为其安葬五贯,影响宫中事务五贯,诸欠款三十贯,为其转交于驿站五贯,封信盖章传书三贯七陌等诸杂费用,剩一百三十五文,转交其兄钱正,以明正德。”
李观一许久安静。
他看到这一封信上斑斓的血迹和水痕。
看到那一个布包着的一百多枚被摩挲得亮堂堂的铜钱。
所以他看到了癫狂的钱正。
李观一把信放下来。
然后把那一百三十五枚铜钱放回到了布包里,包好了。
他看着外面,似乎在想什么。
他最后把自己脑海里面的那些個什么纷乱冒出来的情绪和念想,都收敛了,呼出一口气,心中自己呢喃道,边关糜烂,缺少赏银,而将士的家眷却又要承担重税,钱正的事情不是常态却也不会是个例。
这样的情况下,又让将帅蒙冤。
“要完。”
已经不需要推导了。
李观一的历史观化作直觉,几乎把这个答案砸在他脸上。
一种极强的急迫感,要尽快提高境界,钱正若能提前突破入境,或许故事会不同,无论李观一从其中看到了多少,此刻他心中,踏足入境之境界,成为了第一优先目标。
这破世道,没有力量连自己和婶娘都保护不了。
自己只擅长攻击,得尽快击败那铁勒三王子,把【苍狼守】拿到手。等到李观一走出这院落的时候,看到了薛霜涛还在练箭,李观一拿起弓箭时候,忽然喊住了薛霜涛,少女疑惑看着他,李观一道:“我刚刚说,我射杀的是吃人血肉和腐肉的乌鸦,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