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岳晓声伸手,杜搏涛连忙给点了根烟,初冬的商唐温度已经降到零下,虽然不至于滴水成冰,可依然冷风刺骨。
“老领导,咱们还是去车里说?”杜搏涛引着岳晓声来到自己的车旁边,岳晓声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回望岳朵亮着灯光的办公室。
“搏涛,你说这岳县长和唐书记之间……是不是早就捅破了男女那层窗户纸?否则岳县长不至于事到如今还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随维护……一个女干部,只有死心塌地的献身之后才这种表现。”
杜搏涛吓了一跳,这老领导真是荤素不忌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他主动打开车门,发动车子,打开暖风,带岳晓声去了春来茶馆,这是他姐姐的产业,也就是赵斌的妈妈。
来这里自在放心,在南河省茶馆的一大功能就是兼作政治场所,尤其下班后,不方便在班上说的,全都带来茶馆里。
春来茶馆经营已经二十年,在商唐县也是顶流的存在,一共四层楼,装修的内敛奢华,价位很高,人人都以为这种地方肯定生意凋零,殊不知生意红火的很,杜玉环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
见弟弟带岳晓声过来虽然并无提前准备,杜玉环却十分有尺度的把两人引导了三楼的皓月,皓月绝对是春来茶馆最好的包间,足足有180平米,里面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
而且杜玉环并不多嘴,简单安排一点清淡的晚餐还有茶水,就主动退了出去,并且一直都是亲自上阵伺候,并没让茶馆的馆花来。
杜玉环今年四十六岁,但是看起来最多三十六,美人未老风韵正浓,结果却被杜搏涛叫住,“姐,我突然肚子不舒服,你屋里有药吧,我去喝两粒。”
杜搏涛就这么痛苦的捂着肚子上四楼去了,他还真不是临时起意,他是真的肚子疼了,路上就疼,岳晓声也看出来了,所以并不在意,只要不是针对他设的局,就可以。
“岳哥,你有段时间不来了,吓得我还以为哪里做错了……这香酥鸡,从陆港新挖来一个大厨,岳哥常常,还有这大米正宗的五常大米,味道的确好不少。”
岳晓声虽算不上常客但是对春来茶馆的一切都很熟悉,说实话他喜欢这个地方,可碍于一些事情又不好多来。
“玉环你也没吃呢吧,一起,没外人。”
杜玉环依言坐下,真的陪着一起吃了起来,岳晓声是个要面子的人,自从被破退居二线以后就不愿再公开露面,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他是多么怀念在位时候权力带来的甜蜜和幸福感。
现在岳中华向下兼任市委书记,他等待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不但要复仇,他的目标盯准的可是县委书记的位置,所以他必须先把岳朵这个年轻的女县长架的高高的,让她飘飘然,让她习惯成为商唐一把手的成就感,这样以后才更好布局更好相处。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着岳晓声总觉得别扭,两人对面而坐一起吃,边吃边聊舒服多了,他的话匣子也开始打开,“不是说你,你家赵斌也该上进一些,整天跟着舅舅在县局混日子不是长久之计。”
提到独生子赵斌杜玉环眼神复杂,又爱又恨,轻轻叹息一声,“岳哥你知道这孩子是他们老赵家独苗,全家上下十几口子全都惯着,去县局跟着舅舅还是我拼了命跟他们干才成行的,否则这孩子现在都得变成一个废人!”
岳晓声顿了顿,“你说赵玉福那个老顽固吗?赵斌这孩子头脑聪明,让他换个部门,不行去县法院锻炼锻炼,顺便提半集,至于以后回不回县局再说。”
“否则现在没有进步不说,还有危险,也让人说闲话,所有人都得出外勤就他特殊,屁股粘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了,能行?”
杜玉环马上眼睛闪亮,往岳晓声这边凑了凑,“岳哥,这事当真?要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搏涛最多也就能管着看着他别出事,不出外勤是赵家人定的规矩,否则搏涛还是舍得放手的。”
岳晓声吃的不错,最近他胃口不怎么好,高兴了,直接拿出手机让杜玉环先别出声,免提拨通赵玉福的手机,赵玉福是他的老部下,现在在市民政局做副局长,否则有杜搏涛在杜玉环不至于没有说话的地方。
“玉福啊,我今天打电话没别的事,就是赵斌那孩子,让他去县法院锻炼一下,顺便提半级,这事我亲自办,你就不用操心了。”
赵玉福很奇怪岳晓声突然打来电话,而且还是关于自己宝贝孙子的,赵玉福年纪比岳晓声大不少,民政局副局长也是超龄提拔,还有半年就必须退了,到时候弄一个正局级待遇就可以。
“老领导,这点小事还劳您操心,赵晓刚这小子净添乱!”
岳晓声朗声大笑,“跟你家晓刚关系不大,是我和搏涛刚刚提到这事,对了,搏涛马上也进县委常委了,都是好事,孩子大了得往出走,得放手,这样以后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正我是看好赵斌这孩子大,就是不知道你玉福舍不舍得?”
赵玉福的脑袋飞速转动,瞬间便衡量出这件事的始末缘由,“老领导如此费心培养我感激还来不及,哪有半个不字?一切都按老领导说的办,我这边最近因为两县灾情的事情有点忙,过段回商唐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这时候杜搏涛终于揉着肚子回来了,在卫生间蹲了半天,喝上药,好多了,却听见在谈论赵斌,而且岳晓声亲自给赵玉福打电话,他就笑了。
等电话挂断,他挨着姐姐坐下,“我就说吧,在商唐只要老领导开口,没有办不成的事,让赵斌去县法院锻炼的事情我去年就说,但是管用吗?”
杨玉环眼里已经全是小星星,举起酒杯里的红酒,“还不是你没用?老领导刚才还当着公公的面提起你马上进入县委常委的事情,我在赵家的苦日子也算熬过头了,毕竟当初嫁入赵家算高攀,而且我比赵晓刚大了八岁……这些年真的不容易,我真的想哭。”
说着低头轻轻啜泣,弄得杜搏涛有点手足无措,因为姐姐从来要强,更是远近闻名的女企业家,手里的产业可不止一座小小春来茶楼那么简单。
他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见姐姐哭过,“姐,你看老领导在呢,而且这是大好事啊,你放心吧,赵玉福马上就退了,不过一个正局级待遇。日后有老领导照顾你弟弟一定有更大发展。”
岳晓声十分满足自己手中仅剩的一些权力带来的威严和成就感,他看着眼前感激涕零的姐弟俩,确信不是装出来的,因为赵斌的事情是他临时起意,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姐弟俩甜头。
他要做幕后老大,还要争唐林走后县委书记的空缺,出手即要大方又要稳准狠,否则浪费时间精力效果还不行。
“你们两姐弟,没见过世面吗?商唐的事情都好说,好商量,一个唐林变不了天,你们要相信在华夏国为官,没有根基万万不行。”
杜搏涛要了咬牙,“可今天岳县长的意思……我总还是有些担心。”
岳晓声信心十足的大手一挥,“没问题,她只是给个警告而已,彰显自己的地位,而且你真觉得她没动心,不动心?”
“已经开始动摇了,只要我们再加一把火!”
杜搏涛由衷的佩服,“老领导就是老领导,看得高见得多,我简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以后我们姐弟在您这,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您千万别客气。”
岳晓声眯起眼睛,喝了口红酒,正是他喜欢的搭配,米饭鸡肉红酒,不华不洋,他的仕途之路一向稳妥踏实,即便遇到重大挫折,可仍然信心十足,商唐越乱越需要他出山。
“有些事的确需要你做,我现在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