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陈珊珊冰释前嫌的时候,三楼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三号饭堂,不,乃至整座校园内有两样东西不予售卖:烟和避孕套。换言之,酒是常见的商品,且是热卖商品,不过也加以只给售卖啤酒的限制,一楼的开放式杂货店和四楼的启航超市均有售卖,在像一些班级聚会、部门聚会、联谊会等场合总不缺啤酒的身影。之前的几次会议,没有对啤酒加以严格管控是因为三号饭堂各类啤酒的存货量巨大,不怕消耗,加之酒精可以缓解人的焦虑与不安,利于集体的整体情绪稳定,而时至今日,依旧没有对酒精进行管控,是因为有酒精依赖的人急速暴增且不分男女,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经常会在吃饭时间看到有人就着啤酒吃饭,也经常出现夜晚聚众饮酒的情况。有利必有弊,偶尔会有人借着酒劲做一些出格的事,像之前有一次周昌明喝醉酒摸进了女厕所,几名洗澡的女生惨遭看光,但他以酒作借口,谁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不了了之。人时常有侥幸心理,认为喝多少只是难受的问题,对身体并无大碍,可死亡从不听这些道理,这不,刚和陈珊珊一同回到三楼,就看到楼梯前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喝酒猝死的同学进行施救。地上有几人瘫坐着,皆露疲相,像长跑过后的样子,估摸是轮换着做心脏按压累坏的,这会正在做心脏按压的是杜莱优,她骑在猝死的同学身上,像打桩机一样规律地给他的胸部施与压力,她身体的起伏和节奏能让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过了两分钟,杜莱优明显地表现出疲态,想必是多次轮换了。见此情形,陈珊珊二话不说立马上前接力起来。如出一辙的动作。有规律的节奏看得人入神,一下子注意力全集中在其上,感官上察觉不出过了多久。“已经多少分钟了。”陈珊珊一面问道。“总的有三十分钟了。”有人回道。“来手电照一下他的眼睛。”很快有人拿来一台青蛙造型的台灯。借着橘黄的灯光,陈珊珊认真看了看,失望的表情在她脸上流露,“不行啦。”我突然想到并大声喊了出来,“aed,歌德诗那台仪器可以当aed使用。”在aed还没有普及的年份,没人问我“aed”的意思,只是有一两人小声地说道,“今早在我们涌上天台的时候,仪器不知被谁破坏了。”“……什么?”我惊叫出来。看了一眼杜莱优,她很自责的样子,这不能怪她,谁也不会想到救命的仪器会有人破坏,而且除非随身携带,不然这里根本没有可匿藏贵重物品的地方。思想之际,李鸿明接替了陈珊珊。又是与前面一致的按压动作和频率,再次把我看入神。后又换了两人,接着我也被安排上场。前面的人已经把这名猝死同学的肋骨压折,我感觉不到相抵的力,就像是按在一块肥肉上。初时没敢用力,十几下后才敢硬着头皮施加正确的压力。感觉不好受,像是要将手埋进别人的胸腔里一样,真怕下一秒就破出个血淋淋的大洞来。心脏按压是个体力活,没几分钟我就思绪尽散,想不出什么事来,只有无规律的动作主控着我。汗大滴大滴地滚落,终是有一滴流进眼睛里刺得我火辣辣地疼,就算闭上眼睛刺痛依旧存在。我的动作已经变形,但没有人前来顶替,我似乎成了收尾的最后一人,也就是说倒地的这名同学在我的手中若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迹象将不会再被施救下去。其实结局早已预定,但出于对生命的敬重,“仪式感”还是应该有的。“够啦,让他走吧,已经四十分钟了。”王浩华拍了拍我的肩膀,敲响了停止的铃声。我一边按压一边看向那些累趴在地上的人们,他们表情暗淡,没有反对的声音,我便停下来了。“又要烧吗?”人群中有人问道。大家一片沉默,没有应答。或许大家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没人愿意说出来。因为人总喜欢欺骗自己——没说过等于没想过。“还能有什么办法。”李末走上前来,“汽油已经没有了,只能扔下楼。”他说着就欲把人扛起。“他可是人,不是动物。”另一把声音在人群中传来。“他已经不是他了。”李末说,一面把尸体扛起。李末的四肢看似羸弱,但要动真格时却一点不含糊,不用任何人帮忙,一下子就把人扛肩上了。比他身材高大的这名同学像只死蟹一样,四肢无力地耷拉着,跟随李末的行走幅度随意摇摆。李末往楼上走去,没有人跟上前,也没有人离开。等了有十多分钟,终于听到“啪”的一声,东西从高空摔到地上的声音。之后又过了两分钟左右,又是“啪”的一声,也是从楼体外传来的东西从高空摔到地上的声音。这下大家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你,通通疑惑起来,一些反应快的率先跑上楼去,如一群跟随头羊行动的羊群,大家的集体性被调动,都要往楼上去,我为看个究竟也跟着一起行动。,!四楼没异常,五楼没异常,六楼没异常,大家又紧接着涌上顶楼,我跑在最后,一推开天台大门便见东面那隅李末和跑最前头的那些人皆倚着围栏探身往下看。我找个人少的地,也往下看去,视力不太好,模糊地看到底下的流浪狗正围着地上两个点争抢着什么。不明的真相让大家开始朝李末聚拢,我也围了过去。“谁啊?”有人问。“不清楚,在我来之前,他(她)就在下面了。”李末解释。“看服饰,像是小霞。”“又是自杀?”“估计是。”“疯了疯了。”“我早说过,我们不是什么穿越未来,我们这是撞邪了,小霞是被广莉的冤魂附身索了命。”吕美娟激动地咋咋呼呼。她最近总是这般。“都是大学生啦,少一些迷信。”“不不不。我刚开始也觉得美娟是疯了,后来想想,我们可能真的中邪了,而且三号饭堂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之前不是有传闻吗,我们这里曾是乱葬岗,一些无主坟没有被迁走,直接捣碎在地底,导致鬼魂无处藏身。”“生人霸死地,怪不得阴气重。”“得了吧你们几个。去网上一搜,都说自己的学校是建在乱葬岗上的,从小学到大学的都有,还编造出各种不靠谱的传闻。就我们这鬼地方,周围有村庄、村落吗,人都没有哪来的坟。”“就是,谣言止于智者。”“那你们说怎么会一个上午就发生那么多的事,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宁愿信其无,不如信其有。”“不一定是鬼神,可能是某种未知的高阶力量操控着一切,我们不了解,只好通俗地称作为‘鬼神’。”“诶,这样解释就合理许多了。”…………同一天,相似的事件竟在短时间内接连发生,着实会让人疑惑和惶恐,视线绕开争论的人群,我找到了陈珊珊,她低头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现在肯定五味杂陈。一阵风吹过,霎时,我仿佛有种置身于大海中的感觉,被圆形切割的这片区域如同海上的百慕大,屹立其上的每一栋建筑都是迷航的船只,广袤的海面上即使有其他船只遥遥相望我们仍显孤独,因为对于我们而言,脚下的这一艘无可替代,困闭其中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时,李鸿明跑了上来,一面大喊:“大家快来,周昌明他们在三楼闹事呢。”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想是很紧急,大家便没有逗留,又都返回三楼去。我浑身没劲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虽然不想动,但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推着,不得不往前迈步。回到三楼,过道上的人看到我来了,竟不约而同地让路出来,这很奇怪,直至穿过挤兑的人们,看到周昌明带着三四个人对奇进行侮辱性殴打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周昌明的脸上还留有孙毅杰造成的伤害痕迹,但这似乎不影响他的表情变化,他看到我来了,露出一脸的坏笑。“喂,大英雄,你还真仁慈啊,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照顾得那么好。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活着。我们几个商量好了,今天要帮大家除害,你没意见吧。”没等我出声,他又接着说:“你不该有意见,大家也不该有意见,多一个人意味着多消耗一份用水,多消耗一份粮食,反之我们可以节省不少,虽然有点迟,但亡羊补牢嘛。”“如果用水继续紧缺,你是不是要继续杀人,直至最后只剩你一人活着。”王浩华的声音穿透过来。被他这么一说,大家意见立起——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最坏的结果。“说什么蠢话,你们一个个如狼似虎,要怕的是我们几个才对。”“希望你们几个不要有坏心思,要是敢危害到集体,你们的下场会是最惨的。”“那我处决他不算危害到集体吧。”王浩华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周昌明再次看向我,“成果,你不会有意见吧。可别相处久了,生出感情来。”“哈哈哈……”他的话不知哪来的笑点,竟让这几人讥笑起来。我沉吟一会,说道:“人道一些处理,你们没必要玩弄生命。”回忆起外来人的所作所为和联想到的丑陋恶行,我也默许了——再怎么说,我也没仁慈到神圣的地步。“人道?他对我们可不人道。乔梓轩死在他手上他还敢大摇大摆地穿着乔梓轩的鞋子。将人制成炸弹,将女生当牲畜一样掳走,你和他们讲人道?”周昌明伸手向钱建峰,“把刀给我。”钱建峰掏出用报纸包裹的长条物件递给周昌明。周昌明接过并打开,只见一把外形熟悉的尖刀发着寒光坦露出来。我一惊,急忙问道:“这刀你哪里来的?“一楼男厕无意中发现的。”钱建峰回道。不会错,这就是我藏起来的那把尖刀,还有一瓶农药跟它一起,不行,我要下去检查一下。不对,我应该当面问清楚才行,但人太多了,我应该怎么委婉地讲清楚我藏东西的目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你要拿刀做什么?”肖嘉敏问。她把我的思绪打断了。“把刀上交上来,你这样我们女生怎么安心生活。”她又补充道。“给你这种人拿刀太危险了。”渔子霏也说。周昌明拿刀的手以手腕为支点,顺时针转转又逆时针转转,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各位美女,不要激动,我用完就会上交。”“现在就交上来吧,这刀不属于你。”我说。语气稍加强硬。“噢!是你的?”“刀是我藏的,原属于他。”我指向奇。“那可真凑巧了。”“对。真凑巧,命运的轮回啊。”钱建峰附和。“给我吧,这把刀最好不要显露在他面前。”忆起奇在我身上造成的伤,我的心颤动起来。“呵呵,像干尸一样的老头你还怕他。”周昌明说着就想要拿刀割开绑住奇双手的绳子。我又是一惊,想要阻止但他的动作更快。奇蜷缩着侧躺在地上,双手在其身后,周昌明以轻松的姿势轻易就把绳子割开了。绳子被割断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我把周围人护在身后,一步一步往后退,连带把人群往后赶。“看你们怕成什么样啦。”周昌明一边说,一边用脚去踢奇。“看,他敢反抗嘛。”他又对花名为“大耳”的男生使了个眼色,大耳随即上前踢了两脚。周昌明更得意了。“在人数和力量面前,他什么都不是,怕个锤子。”然而,就在周昌明得意之际,奇却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像鲤鱼打挺那样快速起身并用身体撞向他,失去重心的两人重重地跌倒在地,周昌明跌得更惨,他的后脑勺与墙面激情接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电光火石间,尖刀不知何时落到了奇的右手上,我眉头当即一紧,像被重物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重生之不成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