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吴凡翌后退两步,与稻草人相距五尺远。他气定神闲,深吸一口气,向前弹足纵身跃起,高举手中长剑,划出一段圆弧,如长虹贯日,直劈稻草人脖颈。这一剑似泰山压顶,又似晴天霹雳。待剑身快要触及稻草人之际,吴凡翌手腕轻抖,剑刃如陀螺般在稻草人胸前旋转,再顺着下落之势斩向稻草人腰部;待至腰间肚脐眼处,剑法如狂风骤雨般再度变化,由竖斩变为横削,一字大写,气势磅礴,横扫千军。紧接着,他顺势下落,身体半蹲,手臂像盘起的蛇收起,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出,对着稻草人的脚踝连刺数剑,剑尖如万箭齐发,快如闪电,狠如毒蝎。最后,吴凡翌轻如鹞子翻身,向后退开一步。整套动作天马行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套剑招演练完毕,吴凡翌满脸得意地看向令狐晓和吴童二人。此时此刻,令狐晓与吴童早已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般怔在原地。过了许久,令狐晓和吴童两人才如梦初醒,赶忙起身,报以热烈的掌声,口中连连称赞道:“太厉害了!”吴凡翌的头微微上扬,剑尖斜立,他的神情骄傲无比,像一只刚刚战胜对手的公鸡。“请师弟教我们剑法!”“请师兄教我们剑法!”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的声音满是期待。吴凡翌听到这两声呼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真让他十分享受。然而,他却嘴角一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行!”“为什么?”令狐晓和吴童两人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齐声问道。“现在不行!晓哥哥,你不是连上次教的雷霆万钧都还没学会吗?”吴凡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目光直视着令狐晓。“我”令狐晓顿时无言以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和羞愧之色。“童师弟,想必你也没练会吧?哈哈!”吴凡翌讥讽道。“可我……”一旁的吴童连忙争辩,却被令狐晓一把拉住。吴童疑惑地看向令狐晓,但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于是,吴童只好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令狐晓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得抓紧时间练习,请师弟有空多指点纠正一下我们练错的地方!”“好说好说,毕竟我们是兄弟嘛!”吴凡翌微微一笑,起身回房间。“师兄慢走!”吴童连忙欠身说道。令狐晓和吴童目送吴凡翌回到房间,吴童小声嘀咕道:“刚才怎么不让我说已经练会了呢?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别急,我们从长计议。”令狐晓轻声解释道,“你要说你练会了,那不就是说你用的时间比他短,他会怎么想?他还会把他学会的展示给我们看?我们现在没有用剑的师父教,只能偷学!”“哦,明白了,要笨一点!”吴童轻声笑道,随即起身,捡起地上的木棍,对着稻草人,跳起,斜劈,横扫,下蹲,直刺,动作与吴凡翌如出一辙。“哎呀,你这个动作不对啊!这里要再高一点。”令狐晓笑着假装大声说道!“哦哦,是啊,下次改正!”吴童很是机灵,配合着令狐晓回答道。令狐晓也练了一次,吴童也大声嚷嚷他这里不对,那里又低了,手握剑都不直。两人在船头,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又高声喊出哪里又做错了,折腾了半个时辰,吴童才说练剑看上去很简单,练起来却处处不对,又说累了,要歇息了。明天再努力练习。两人相互鼓励了一番,吴童回房间睡觉,令狐晓照旧熄灭了灯笼,端坐船头打坐。令狐晓闭上眼睛,吴凡翌今晚演示的这一招剑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此剑招出招对着稻草人上中下三路,猛、狠、快,还有变招,分别攻击脖颈、腰腹部和双脚。在练了几次之后,令狐晓熟悉剑的手法和攻击位置及路线后,就发现了问题:这剑招看上去厉害,实则用处不大。因为剑对准的是立在栏杆边的稻草人,而不是人。稻草人不会动,而人是会动的。提剑跳起来斜劈对方时,人家不会只出手挡剑,也可能后退躲避,也可能下蹲反刺自己空空如也露出破绽的的胸腹。横扫之时,对方可能已不在那个位置,根本攻击不到对方。最后下蹲直刺对方时,以为对方倒地可直刺其脚踝,哪有人躺在那给你刺的啊?还将几个攻击位置连起来,结合了变招,想法很大胆,但实则漏洞百出。令狐晓边想边摇头,这样练剑招,多半会被反杀。如果,动作再快点呢?令狐晓突然灵光一闪,他起身拿起木棍做剑,将这招剑法一分为三,分为斜劈、横扫、直刺三招,再加上自己快速的步伐。他又想到稻草人会躲闪,后退、左右侧身、甚至后仰,他就跟着变招,将步伐和出剑的位置一一验证,等练了十几次,他终于恍然大悟。这剑招不是没有用处,是连在一起练用处不大,而是看如何更快地变招。直刺也不一定要对着脚踝,对着头、身体、腿都可以。横扫、斜劈也是。等他大汗淋漓时,他停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坐下来回想时,吴凡翌展示的一招上中下三路剑法,被令狐晓拆开、组合,结合自己的快剑步伐,算招式也得有十几招了。他心满意足地静静地打坐了。船行至半夜,风向改变,变成了逆风,船停了下来。徐师傅叫人把大部分灯笼熄灭了,只留下船头船尾和船顶上的几盏,安排好船工轮流值守,大家都歇息了。令狐晓朝四周看看,一片漆黑,只有船上的这些亮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摆,发出微弱的光。郁江的水声变小了,似乎在昏暗的灯光里睡着了。:()镜中无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