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苑中所有奴婢下人都瑟瑟发抖的跪在苑前,等待总管挨个审查盘问。
孟仲第一次未上朝,他命下人搬来一张躺椅,双目紧阖,躺在椅上凝神聚气地听着各下人的证词,他若睁眼,正在说话的下人便会被府上侍卫一刀抹喉,送到阴曹地府去陪他们小姐。
霎时间牡丹苑中朵朵血色牡丹次第绽放,惨叫和哭泣声此起彼伏,仅仅过了半柱香时间,苑中尸体四处横陈,牡丹苑血腥愈发浓重,泊泊褚红渐渐溢出苑门,死煞之气笼罩整座孟府,宛如人间炼狱。
唯有凛然居依旧纤尘不染,素净如初。
孟津白手捻茶色佛珠,仍静静地在蒲团上入定。他心沉如水,仿佛一墙之隔的同胞惨死与他毫不相干。
“公…公子,牡…牡丹苑死…死死人了……”
淡烟惊魂未定地推开房门,嘴角还残留着些许未擦净的污秽。她来之前已经吐过一次了,却还是压抑不住胃里搅乱犯呕。
“淡烟。”孟津白淡淡开口,“你要习惯。”
“以后还有很多。”
烛光映亮孟津白半边脸庞。
他看起来,好像在笑。
东曦渐起,一寸一寸地抹亮京城大地。
最先被映亮的城西,也是最快知道孟府消息的地方。
一点八卦的苗头如微弱火星,起初只是小范围地传着,只需迎风添点油,不过须臾间便会传得满城皆知。
叶惊秋的清羽阁在罗刹宫中负责收集各色线报,是以,但凡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次孟府的事也不例外。
“天呐,天呐!你们绝对不知道!”叶惊秋咋咋唬唬地走进雅间内,“你们!绝对!不敢相信!孟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翊最烦叶惊秋这幅故弄玄虚的模样了,他拎起拳头在他面前甩了甩。
叶惊秋还想造势,余光瞄到程翊的拳头,话刚到嘴边立马拐了个弯,将消息直接吐了出来。
“孟府死人啦!”
“什么?!”
众人皆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只有萧沂还在不紧不慢地沏茶。
“孟府那个孟善南,死啦!”
“孟善南,谁啊?”程翊疑惑道。
“就是那日同虞小姐一齐比试那位。”商时序回道,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日夏日赏荷宴上,就是这位孟小姐买通了乐府三位教习先生为她说话,将他气得不轻。
“哦,原来是她。”程翊听后立马兴致缺缺,甚至有些气愤,“就是她与虞小姐比试,还派人撕了虞小姐的画对吧?”
“哼,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程翊冷哼道。
段洵无语:“知你钟意那虞小姐,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吧,好歹是一条人命。”
“若她妄图窃军情告于那匈奴人呢?”
萧沂纤长的手缓摩挲着茶盏纹饰,一番话将众人吓得不轻。
“你说什么?她要窃军情告于那匈奴人,她为何这么做?”贺从风听到“军情”二字立马炸锅,他马上出言反问,想弄清个所以然。
“因为,她要自荐枕席。”
萧沂将杯中茶饮尽,放下杯盏,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众人不解。
“去看好戏”
萧沂喉咙溢出几声轻笑,沿风漾荡至雅间各角落。
他似乎,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