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门很近,这声音听得格外清晰,北定王听得眉头一皱,围观百姓们更是频频侧头窥探。
北定王原想不予理会,先接神木再说。
但他刚探出手去,那声音又震怒道:
“你还敢顶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北定王府!王爷的地盘,还容你们这些低等下人说话?”
这话说的可谓是诛心了。
围观百姓们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原本送木雕的少年也缩回送礼物的手,轻咳一声道,“王爷,不如您先料理下家事?”
当着诸多人的面,北定王简直面如锅底,大声呵斥道,“是什么人胆敢败坏本王的家风,给我出来!”
门内的打骂声顿时一滞。
一俊朗少年扶着位老妇走出,二人当着众人面,战战兢兢的跪在北定王面前。
北定王没有认出这俩人是谁来,只是老太婆有些许眼熟,仿佛是家中下人。
夙平郡王离得近,立马就认出那少年来。
“左朗,怎么是你?”夙平郡王看着左朗,脸上若有所思道,“你是挨骂的,那方才骂你的人是谁?”
“郡王,小人实在是委屈,”左朗红着眼睛道,“您就让我回您身边伺候吧!”
左朗话音刚落,姜栾就怒气冲冲的出来,指着他鼻子道,“你这狗奴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快给我说清楚!”
“主子您多想了,没有什么意思,”左朗抽了抽鼻子,“只不过实在伺候不了您罢了。”
“你给我闭嘴!”
姜栾伸手似乎要教训左朗,被齐玉恒一口呵斥住,“姜小子,你要作甚!”
夙平郡王冷冷道,“就是,教训奴才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姜栾环顾一圈,似乎此刻才发现围观人群众多,满脸“愕然”道,“怎会有这么多人在?”
北定王原本是不好多管齐家人的家务事的,再说打骂个下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家生奴就算是打死,也没人好多说什么。
奈何此刻正撞上少年送木雕这一出,乡里乡亲的围观,北定王府被盛赞是“仁善之家”,但方才姜栾在门内骂的话,一口一个“低等人”,还偏要扯上他北定王府,百姓们看他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身为权贵,原本可以不屑于理会这些泥腿子们的看法,但谁叫他北定王好面子呢?当年因着夙平郡王未婚生子的事,都能跟儿子断绝关系,更何况此时……便由不得他不管了。
北定王轻咳一声,问姜栾,“亲家孙媳,发生了何事?”
姜栾面对北定王顿时恭敬起来,“王爷您有所不知,方才我在府内寻麟哥,正撞上了这老妇提着桶水,撒了我一身。这可是我为了拜见您新做的袍子,您给看看,给看看!”
姜栾“怒不可遏”的抖落着他那身衣裳,便是早上夙平郡王嘲讽的那身过了时的卷云纹袍子,果然是湿了半截。
夙平郡王看了地上哆哆嗦嗦跪着的两人一眼,难得开口替下人说话,“这老太有些年纪了,拿水拿不稳,难免的事,栾儿你又何必发这样大的火?”
“不仅如此呢,”姜栾冷笑道,“我只不过是说了这老妇几句,都没有动手打她,偏偏左朗这小子冲出来,给我推了一跟头,简直是反了天了!”
左朗闻言立马抬头,朝夙平郡王抱屈道,“姜公子明明是跟我娘亲动了手的,所以我气急之下才冲出来推了他,是公子在撒谎!”
“你说什么?”姜栾呵斥道,“你这贼小子满口谎话,先前便诬赖过我一次,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收留了你,你不报恩也就算了,竟还存心报复,此刻我怎容得下你!”
主仆俩一人一套说辞,奈何事情发生时又没有见证人,一时间争执不下。
若换作平时,甭管谁对谁错,北定王一定料理了这奴才。
下人就是下人,怎敢跟主子争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