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有直接动手抓鸡,而是先环顾了一圈小厨房,将有用的调料配菜摆出来,又取来一壶酒。
中年男人看了就笑起来,“还给鸡喝酒呢?”
姜栾没有回答他,撸起袖子从笼子里挑出最肥最大的一只。
那鸡被姜栾拎着脖子胡乱扑腾着,“咯咯”惨叫,姜栾毫不留情的掰开鸡嘴,将酒灌了进去。
待过了半晌,他将晕晕乎乎的鸡提到案板上,手起刀落,割脖子放血,鸡血流了一盆。
中年男子见这看似清秀柔弱的少年出手如此利落,宰鸡时堪称快、准、狠,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微微眯了眯眼睛。
姜栾烧滚了一锅开水,在里面放了些盐,将鸡勾着放进锅里烫毛后,熟练的逆向除毛,掏出内脏,又用点燃的火折子燎去鸡表面附着的细小绒毛,就着清水洗净,顺便揪掉鸡皮上的附着物以及脖子上的淋巴和腺体。
之后他才调了碗小料,涂在鸡的表面,给鸡做了个按摩,腌制入味,随后挂在钩子上,拿了个扇子给鸡扇风加速烘干。
妇人也捡了把扇子跟姜栾一起给鸡扇风,笑道,“未曾想做只鸡如此繁琐,先前我见御……厨娘料理,步骤十分简单,索性就试了一试。”
“各人料理手段不同,”姜栾回道,“于我而言,料理中的每一道工序都极为重要,但食材的准备更是重中之重,是一道菜的基础……”
中年男人闻言,插话道,“听起来做菜与做人是同样的道理。若是开局不佳,往后即便是付出诸多努力,也是白费功夫。”
姜栾想了想,“也不尽然。”
中年男人难得遭到反驳,表情有些新奇,“哦?”
“人生几十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姜栾漫不经心的说,“若只是因为开局不佳就轻言放弃,就永远不知道结局能走到何处。我认为但凡有心、有手段,从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为时不晚。”
他说着,就将晾好的鸡取下肚子里塞入配料,用荷叶包起,将泥土里浸入半壶酒,涂在荷叶表面,裹好后塞入灶炉中。
但这样还不算完,姜栾又将妇人方才烧坏准备拿去丢掉的鸡取来,重新腌制处理,切成小块后浸了酒。
他起锅烧油,将鸡块放入炸干至金黄捞起,又切了葱段、辣椒和姜蒜在锅中炒香,和着鸡块一通翻炒,又加入芝麻、白糖后摆盘。
一道喷香的干煸鸡便完成了。
此时叫花鸡也已在炉灶中烧好,姜栾将其取出敲掉碎泥,撕开荷叶摆盘,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和荷叶香扑面而来。
姜栾将两道菜一同摆在中年人和妇人面前,微笑道,“为了防止浪费,多加了一道,二位请用。”
两只鸡两种不同的做法,闻起来都很香。
原本妇人也只是做来玩的,此时忍不住取来筷子,中年男人已先她一步,直接上手了。
他尝了叫花鸡,又吃了干煸鸡,连声叫好,“味道不错,两道菜竟是不分伯仲。”
那道干煸鸡甚至是用妇人失败的产物做成的,简直是正应了姜栾的话。
妇人尝过之后也是连连点头,“的确好吃。”
姜栾笑笑,“您二位喜欢就好。”
妇人道,“少年,你在我面前施展手艺,可叫我偷师了,做鸡的配方我已记在心中,你想要些什么报酬?”
“报酬您已经给过我了。”姜栾神神秘秘的说。
妇人满脸疑惑,“嗯?”
姜栾笑道,“对于一个厨师最好的褒奖,莫过于‘好吃’二字。”
妇人闻言微微一愣,无奈的摇头,低声笑起来。
中年男人明白姜栾早已猜出他们的身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但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揭破他们,行动言语间既不畏惧畏缩,也不刻意逢迎,说话有张有弛,却哄得人十分舒服,叫人很难不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