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夙平郡王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齐绍康那小子摆了一道,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阳儿他是……”
夙平郡王咽了咽口水,勉强抬起头直面帝王之怒。
但在与永昌帝视线交织的一瞬间,夙平郡王如坠冰窟般定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
被皇帝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夙平郡王竟在白日大道中有一种被野兽死死盯住的错觉。
但这并不是兽王般的震怒,而是来自恶臭泥潭中的毒蛇张开了利齿;隐身于幽暗沼泽中的豺狼审视着苟延残喘逃命的猎物。
那是一种被脏东西缠上的恶心感觉,虽然仅仅是一瞬间,这股说不出的不对劲已经令夙平郡王无法再开口。
众人皆不敢直视帝王,自然无法体会到夙平郡王那股子诧异恐惧的体验。
以姜栾的视角来看,只见夙平郡王刚吐出半个字来,就再也无法辩驳,颤抖着身体趴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如同癫痫一般。
永昌帝收拾好自己的眼神,风轻云淡道,“既然你现在不想开口,那就随孤回宫慢慢交代吧。”
在皇帝的授意下,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夙平郡王的架起。
夙平郡王仿佛泄了气的气球般,完全失去了方才城墙上撒泼的勇气,竟是半步不能行走,只被人拖走罢了。
这个巫妖王先不说平时做人如何,但对待儿子上绝对没话说,此时竟毫无反抗的被捂嘴带走,令姜栾十分纳闷。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观察下夙平郡王是什么情况,却被绛紫色的衣衫挡住了视线。
是北定王。
“你随我来。”北定王对姜栾道。
向来好面子的王爷此刻脸红的跟关公似的,显然是强忍着耻辱和不忿,气急了。
姜栾生怕被殃及池鱼,扶着同样快被气晕厥过去的齐玉恒道,“敢问王爷有何吩咐?草民还要照顾老爷子回府休息。”
北定王深吸一口气,勉强对姜栾露出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这是陛下的命令。”
如今齐绍康不知道趁乱跑去哪里了,齐绍麟先前又被齐玉恒支出去到北定王府找人了,此刻只有姜栾一人在齐玉恒身边。
但既然是皇帝的吩咐,姜栾也无法不听从,低头看了眼手上扶着的老人。
齐玉恒没有睁眼,捂着自己的胸口勉强冲姜栾点了点头,示意他既然是皇帝的命令,那就去吧。
姜栾只得跟着北定王走了。
……
永昌帝命令侍卫将夙平郡王押回宫后,既没有立刻审问,也没有将他打入地牢,而是找了处僻静的院子将人锁了进去。
待回到天禄阁,白曦鹤提着个篮子,早早守在书房殿外等候儿多时。
皇帝看也不看他,挥手喝退众人,闷着头走进书房内,门也不关。
不到片刻,房内传来一阵砸摔东西的动静。
那噪声震天响,内侍们显然许久没见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战战兢兢的站在殿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白曦鹤则一脸淡定的在旁静静地等着。
待砸摔声静下来后,白曦鹤又站了片刻,提着篮子就往书房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