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邱慧也不是个这么好打发的人,但现在她真的是黔驴技无计可施了。她拉开门,听到身后孟桀和她儿子的说话声,手腕的青筋一根根突起。门缓慢合上,邱慧靠在门板,侧耳听到自己儿子叫着孟桀的名字,是难掩喜色的声音,长吸一口气。“小桀哥,你怎么才来?”“刚睡醒就过来了。”孟桀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没什么坐姿,右腿搁在左膝上,一脸惺忪。“我四点就醒了,醒了就一直等你。”余夏今早输液了,手上是好不容易扎进去的针管,他小心翼翼往孟桀这边靠了靠,脸靠着枕头。孟桀把腿放下来,半弯着腰,脸凑近了些,“为什么醒那么早?”“疼醒的。”余夏像只受了伤的小羊,虚弱地叫唤了两声。孟桀揉揉他的头发,问:“那还吃得下东西吗?”“你要带我出去吗?”“嗯。”孟桀垂眸,黑白分明的眼里是余夏的笑脸,他似被感染,嘴角微微勾起问:“那么高兴?”余夏坐起来,张开手搂住孟桀的脖子,双腿分开直接坐在了孟桀膝盖上,他把脑袋抵在孟桀胸口,呼吸浅浅。孟桀看到他微红的耳垂,心里觉得很奇妙,一个人的亲近怎么可以让他觉得这么舒坦,好像这个人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就是高兴,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孟桀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抱紧他。但怀里的人太瘦,那种消瘦,是一日一日的变化,前几天抱着时,还能感觉到些许重量,如今好像就剩下一把摇摇欲坠的骨头。嘴角边的弧度消去,孟桀抿唇。他扶起余夏的腰,往上一提,余夏整个人直接被腾空抱起。人被放在了窗口矮柜上,柜子比床要高出一截,余夏的腿够不到地,细瘦的两只腿一晃一晃,双手撑在大腿两侧。孟桀给他从单门衣柜里拿了衣裤袜子,而后单膝跪在地上,手掌托起余夏的脚。余夏愣住,脚趾蜷紧,身体往后缩了缩。“你做什么?”他红着脸,声音很轻。“给你穿袜子。”孟桀用手撑开袜口,直接给他套上。余夏有个坏习惯,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就是喜欢光脚,他动了动被袜子裹住的脚趾,瘪瘪嘴说:“穿袜子不舒服。”孟桀头都没抬,伸手圈住他另外一只脚踝,语气很平淡,“不穿袜子会生病。”余夏小声嘀咕,“我都这样了,也不怕那另外一点小毛病。”“谁和我说要活下去的。”余夏哽住,立即去看孟桀。孟桀神色平静,低头给他把袜子都穿好,又从床下把余夏的短靴拿过来套上。余夏小心翼翼打量着孟桀,怕他是生气,也不敢说话。等到穿戴整齐,孟桀抬起头,余夏连忙撇开脸。孟桀换了个姿势,蹲在他面前,伸手掰过余夏的下巴。他们对视,余夏听到孟桀说:“余夏,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和你过余生,而是要和你度此生。”孟桀给余夏穿了两三件衣服,还觉得不够,又拿了件外套,整个把余夏裹住。余夏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有点点闷。”“多穿点,外面冷。”余夏瞅了眼孟桀身上那件单薄的卫衣,撇了撇嘴。余夏不是第一次偷偷从医院溜出来了,熟门熟路着绕过护士台,孟桀跟在他身后,余夏突然回头,抓住他的胳膊,“把头低下。”孟桀眨眨眼,反手攥住他,长臂一揽,从后直接抱住余夏,用脚踢开楼道侧门,两个人藏入角落里。余夏感受着掐在腰上的手,回过头,呼吸微乱,他嘀咕道:“我妈怎么来了?”孟桀没回应,余夏仰起头,发梢碰到孟桀的下巴。孟桀稍稍后退,低声道:“你头发上什么味?”余夏愣了愣,耳垂有些烫,咕哝道:“我昨天刚洗了头。”“挺好闻的。”孟桀凑近了些,鼻尖蹭过余夏的额头。余夏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掠过额角,他僵着脖子,后颈微微发麻,突然一双手覆上,手指顺着脖后突起的骨头揉捏。余夏“唔”了一声,软下来的腰被另外一只手扣住,身体前倾,柔软的嘴唇被轻轻啄了下。楼道的感应灯暗下,昏暗中,余夏睁大眼,孟桀的吻与之前不一样,不算温柔,有些急切,舌尖被嘬得有些疼,他蹙眉,身体被推到了墙壁上。孟桀的手在他腰上揉捏,无光的转角里,只剩下接吻时发出的啧啧声。余夏喘不过气,可是搂住孟桀脖子的手却不舍得推开。他急喘着,胸口开出了一道湍急河流,用力抱住孟桀,仿佛眼前的人是海中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