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将笔墨收起,一转头,看清床上的封如故时,立时啼笑皆非。
封如故第一次尝试离体,摇头摆尾一阵儿,只挣扎出来了下半身,露出一双小腿。
如一上前,握住他的小腿肚,将他拉了出来:“义父,休息了。”
封如故有点懵,摆摆头,将颈上的铃铛晃出一片叮当叮当的脆响。
如一特地要了两张床铺的房间,想要封如故睡得宽敞点。
他先将封如故的床铺收拾停当,才转身去收拾自己的。
道过一声“义父夜安”,他吹熄房中两盏灯,只余一盏照明,敛起被子,正欲浅浅睡去,忽觉被脚一动,一双手不老实地摸了上来,被子鼓起一片痕迹,是有一只不老实的猫,从被底拱了上来。
如一还想劝诫:“义父,我特地要的两张床。你……”
他接下来的话,被他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封如故无心握住了一处紧要之地,往上挪了几寸。
如一的腿登时支起,将床褥蹬起一处隆起:“嗯——”
封如故在被中跋涉一番,扶住他的腰窝,把自己往前一拱,终于成功从被子里探出了头,趴在如一怀里,看着如一红得几欲滴血的面颊,灿烂一笑,用气音软绵绵道:“我来啦!”
如一骤然翻身跳起,背对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几度,颤抖着手,一手敛住衣裾,一手按住大腿前侧:“封,封如故!”
封如故歪头,在他身上捕捉到了一处异样的变化。
他大胆提问:“你长蘑菇啦。”
如一:“……”
他再不敢多发一言,快步绕过屏风,扶住浴桶边缘,呼出的气流紊乱至极。
如一喊了一声:“不许偷看!”
已经蹑手蹑脚跟到了屏风后的封如故:“……哦。”
如一深吸几度,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纾解,把所有的声音都封在齿关之中。
若是封如故敢探头进来,说上一句“你在拔蘑菇吗”,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当场羞愧而死。
因为心里挂念着封如故,他盼着草草了事,可他实在不擅此道,折腾了半晌,仍一无所出。
无法,他攥紧浴缸边缘,咬牙泄出一声低哼:“义父……”
片刻之后,他双腿微微一抖,腰身一弯,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一般,急急扯来毛巾,将手指手掌擦了个干净,又将沾染秽物的毛巾烧了个半分不留,才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转出屏风。
“义……”
如一骇然惊住。
客栈的窗户,不知何时大开,倒灌入习习凉风。
封如故不见了,桌上躺着的猫身也不见了。
他没有听到铃铛声,所以一直以为封如故留在外间。
可他竟忘记了,封如故学什么都很快。
区区脱体附身之术,对他而言……
如一急火攻心:“义父!”
“义——”
如一脑中轰然一声,像是丘峦在他胸中崩裂开来,碎石穿云,将他一颗心瞬间砸至百孔千疮。
不知不觉,他汗水淌了满脸,左胸发麻发烫,不得不伸手扶住桌面,才能不倒下去:“封如故!”
昔日,封如故于亭间自尽的场景,一幕幕掠入他眼中,清晰如昨。
……而他去救了常伯宁,没能救到义父。
先前,如一自认为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从不曾失态。